突如其来的惨叫,胸前突出的带血剑尖,瞪大的不敢置信的双眼,让阮尊也被吓了一跳。
他抬眼细望,只见金大坚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鬼蜮般的黑衣人,整个头脸都埋在黑色斗蓬里,在夜色中,即使有火光,也看不清任何面目。
黑衣人一剑刺穿金大坚,然后伸掌,在其背后上一拍,一股大力涌来,金大坚虽然还未就死,却也无力抗拒,直接向前一扑,扑向阮尊。而后黑衣人再度一扬手,一股吸力袭出,阮尊手中未出鞘的的冥剑的剑鞘,脱剑而飞,然后,金大坚扑前的胸膛便结结实实地撞入了冥剑之上。
"啊!"金大坚继续长声惨叫,不过这惨叫就更加凄厉。
阮尊愕然地看着这一幕,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金大坚全身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同时感到手中的冥剑在不断地吸取着,就像是一只吸血饿鬼附身在其上一般。他大骇,想起当日萧让惨死的怪状,拼命想把冥剑甩开,但自己的身体还有手,都像被这把剑所控制了一般,难以动弹分毫,只能眼巴巴地感觉着对方的血肉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剑中。
这究竟是把什么鬼剑!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阮尊愤怒地看着那名黑衣人,黑衣人则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淡淡地立着,只是说道:"待血肉吸食完毕,以冥剑割下他的脑袋,存放在影佩之中,适时返回上清宫交予天师。"
阮尊觉得脑袋发堵,胸口发闷,他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忘记了,你的使命。"黑衣人说道,"萧让与金大坚二人被魔气附身,为魔王转世,萧让为地文之星,金大坚为地巧之星,二人为祸一方,死有余辜。你近日所作所为,尽是替天而行道之正道。"
他这话说完之时,金大坚已经死得透透,全身的血肉已经完全被那冥剑吸取,只剩下衣物、毛发及一副惨白的骷髅架子。
直到这时,冥剑的吸力及对阮尊的控制之力才渐渐散去。他无力地跌坐地上,满头满身满身的大汗淋漓。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骷髅,他就像做了一场恶梦一般觉得恐惧。
上次对于萧让,是在并无任何意识与准备的情况之下,还不觉得什么。可经过那一时,再到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被吸干血肉,而且吸干他血肉的物件就持在自己手中,刺入在对胸膛。
"割下首级,交付天师。其临死胡乱之语,不可当真。"黑衣人再度嘱咐了一声,转身离去,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阮尊仍是呆呆地站在破庙之中,看着眼前的火堆,又望望萧让的尸骸,眼神迷离。
终于,他募然地站了起来,抽出冥剑,割下对方的首级,以灵力存入影佩之中。然后将金大坚随身的纳物戒指、贵重物品以及那对沉铁刻刀收了起来。接着将对方尸骨火化,骨灰寻地掩埋,尽了后事,才缓缓按着记忆向信州城返回。
直到走在路上,被夜风一吹,他还算真正清醒了些。
来到这个神魔大陆还不到一年,自己手底下,已经有了四条亡魂。什么时候起,那个瘦削的跟着盗墓贩子混生活的似乎人人可欺的少年,在这个异世界,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嗜血。不管对方是不是罪大恶极,却总是在未经审判的情况下,先后因已而死。
萧让与金大坚二人,死状尤其之惨。
虽然自己之前口口声声地说要为那些死在他们手底下的无辜冤魂讨还公道,但那多数还是为自己壮胆壮声势的口号,这时候的他,怎么会为一群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甚至未见过面的人的死活,去与强大的灵士碰招?
虚靖天师,赋予自己的这项使命,未免也太沉重了。
阮尊苦笑着,心里像压上一座大石。金大坚身上的魔气与自己同源,他的消逝,让自己也怅然若失,久久缓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完全是同源同心般的联系,不比慕容芊芊发现慕容云柳要杀她轻松。
那黑衣人似乎也是有意让阮尊知道一些信息。首先,他是上清宫的人。其次,上清宫肯定以前与萧让、金大坚有所接触,而且萧、金二人接触的层面,比自己要深、要广。再次,黑衣人阻止了金大坚后面的话,及时杀了他,而称其说的是胡乱之语,说明上清宫有些事情,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带着一路沉甸甸的思绪,他竟然走了几次弯路,及至天明时分,才抵达信州城下。
回到风云栈,进入栈内,发现一切如常。刘三接了他,直接带他到了灵法阁。问起昨天自己走后的情况,刘三心有余悸,说道:"少爷,你真厉害,一夜杀了四名灵士。慕容姑娘怕夜长梦多,天明之后被四方察觉,影响生意,就连夜让我去镇魔殿报告此事,就只说是怀疑这些人与天道教的报复有关。结果,那天那位龙队长,哦不,似乎他身边那位冷得像冰的姑娘称呼他为副旗主了,查看了一下,一声不吭地就将尸体全带走了,临走了嘱咐我们此事不要声张,还让你回来后,到他那里去一下。"
"哦,知道了。"听完刘三的简单汇报,阮尊就去慕容芊芊的房间。
房间内,慕容芊芊正在照顾仍在昏迷的慕容云柳。金大坚那一掌劈得不轻,到现在六七个小时过去了,那丫头还没醒。
"你没事吧。"慕容芊芊关心地问,一眼就看出阮尊的低沉。
"没事。"阮尊说。
"你面色不好,真的没事?"慕容芊芊问,"金大坚呢?"
"死了。"阮尊说,眼睛看着窗外的晨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杀人的感觉真不好啊,而且杀的还是总感觉与自己联系非常紧密的人。"
"感觉得出来,他身的魔气,与你的,如出一辙。"慕容芊芊说道,"可是,为什么要闹到如此地步?灵力与魔力,本就是天地精气的两极,即使修魔,难道也不能相容吗?你们所谈的事情..."
"这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阮尊说道,想起她身上的伤,问道:"你伤得怎么样了?"
"都是外伤不碍事,我自己处理了一下,包扎了,换了衣服。"慕容芊芊晃了一下自己新换的淡黄衣衫,看着阮尊,眼神充满着异样的感激,"夜里,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你救了我一命。"
"他们本来就有找我算帐的意思,不光是针对你,不过是偶然碰上你,再遇上我罢了。"阮尊摸着额头,发现额头烫得厉害,思绪不知道为何又开始混乱起来,问道:"有治头痛的样么,我有些难受。"
慕容芊芊不敢怠慢,找了些头痛药给他吃了,又查看一下他有无再受到内伤,还好,除了此前被向凯一击的伤势,加上对战牵扯稍有恶化外,别处并无大伤。怕他饿了,又给他赶紧煮了碗粥面。
二人一边吃着,互相细谈昨夜之事,都觉庆幸。当然,在破庙的事阮尊是不可能向慕容芊芊明说的,只是说自己二人相谈不合,互相比拼,结果自己胜了。
一边闲谈,一边看着日上三竿,阮尊突然警觉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晨了?"
"巳时啊。"慕容芊芊说。
巳时就是早上的九时到十一时。听到这个时辰,阮尊傻眼了,粥也不喝了,就往外跑。
"怎么了?"慕容芊芊喝他不住,"火烧房子了?"
"妹的,差点忘了,今天上午,有跟罗青璇的对战!"阮尊远远地抛来一句话。
呃。慕容芊芊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