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光线稀薄得让人有些压抑,漆黑之下也看不清尽头究竟还有多远。萨扎晃晃脑袋,环顾四周,这不就是他熟悉的教学楼的走廊吗?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站到这里来的。
哦!糟糕!都这么晚了,透过走廊上的窗子向外看他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现在究竟是几点了?下午究竟干什么了,能忙到这么晚?他的脑瓜中却找不到相应的答案。
萨扎一边扶着头一边朝楼梯走去,凭着对这里的熟悉,即便关了所有的灯他也不会找不到路的。大概走到了走廊最中间的位置,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双脚像是被禁锢在那里,久久迈不出步。
他悄悄地将脑袋向旁边稍稍转动,直到目光正好能落在一扇门上,一扇紧紧关着的门。是的,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经过的所有教室都紧紧关着门。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又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相信自己不会喜欢的。
于是他提起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一间,一间,又一间!全都是关上的门。
终于他跑到了楼梯口,也仅仅是楼梯口了,下面的楼梯像是被那漆黑当作晚餐吃了般,一阶都不剩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咚,咚咚,咚咚…”是敲门声,准确的说,是教室内向外传出的敲门声!
萨扎也不知道自己恐惧的究竟是何物,但是感受到恐惧后双脚就迫于本能跑了起来。
走廊的尽头是厕所,也是他最后能跑到的地方,当然,像平时一样他进的还是左边的那间。他没有多想就冲了进去,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一面玻璃镜子。这面镜子比起隔壁的那面,可能受到的关注会少一些,不过这时候它却显得那么耀眼,它将蜡烛的光洒满了厕所。对,蜡烛,一根流着泪般的蜡烛。
四周确实是亮了一些,可萨扎一点都没感觉这事件好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惊慌无助的样子,他都没来得及嘲笑自己,就看见了镜子里的一扇门,厕所的门。它像是抓到了猎物一样,狞笑着,然后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咚咚,咚咚。
他想转过身去,却发现做不到,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门,它的身后缓缓露出的一张苍白、病态的脸,最可怕的还是那双眼睛,空洞的眼珠里面只有一种情绪,怨恨。
萨扎惊的转过身,却发现门后根本没有什么脸,什么都没有。咚咚,敲门声还在响!更可怕的是!他终于听出敲门声传来的方向了…那是,从镜子里传来的?!他猛地转过头,却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啊!”
萨扎整个人惊得坐了起来,就是坐了起来。“原来是场梦。”他看看身下坐的马桶,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也许是两年来最倒霉的一天了,他想,午休后上个厕所,竟然还碰上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故障,门上的能源锁竟然是坏了!真是见鬼了!
“有人吗?有谁在那里吗?我需要帮助!”一开始他还会这么尝试地喊几句,到了后来他也省下那功夫了,喊多了说不定还染得一嘴臭!下午是自由时间,而且最近学校更是对学生开放了奈基斯山脉浅处,所以一到下午,这四楼根本就没几个人了。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吧,他觉得,于是他扭转了一下那个锁,这次果然打开了。是啊,都这个点了,厕所里的能源供应被切断,能源锁自然就没法再工作了。
“真不敢相信,竟然在这里睡了一下午。”他没有丝毫留恋,走出这间他用了一下午的包厢。然后就看到了一面镜子,就像梦里那样,他赶紧快步走了出去,他可不想“梦想成真”!
走廊上有几盏能源灯昏昏欲睡地照着,倒是不像梦中的场景。现在再回想起刚才的梦,他不禁还心有余悸。
今天他并没有看见那个巡查的老仆,看来确实是太晚了,估计至少也是夜里八点了吧。
怎么会这么晚呢?被困厕所…回头想想,他突然觉得那好像不是个巧合,更像是一个挽留他的方式!
越想他走得越快,走到楼梯口,下了一层。他看见今天早上那间关着门的教室,而它现在依然关着。
他下了个决心,缓缓地走向那扇门,他觉得背上有汗在滚着,伸向门的手也有些颤抖,而另一只手则是准备上了风刃。
“哐”他猛地推开门,然后教室中一时间响起尖锐的惊叫声。
那声音震得萨扎耳朵疼,所以他心中的火气更盛了:“你们几个到底在搞什么?”他冲着教室里的五个人质问道。
“是你啊!萨扎。”听见他的声音后,惊叫声停了下来,他们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除了一张嘴其实还长着眼睛的,个个看着萨扎松了一口气。
“你们觉得应该是谁?”萨扎不太客气地回答道。五个人他全都认识,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最熟悉的当然莫过于他眼前正在拍着胸压惊的大小姐绮丽儿了,另外几个他平时却是不怎么来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竟然看不出来,”说话的是刚才五人中唯一没开口大叫的人,哈维,一个性格十分开朗的男孩,不管对谁总是能待以笑容,萨扎对他的印象一直还不错。“我们在向学校里的愿灵许愿呢!”
站在哈维旁边的是薇薇安,绮丽儿的同桌,她冲萨扎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说:“这个很灵的哦!你要不要来试试?”她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尖叫的样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到底是什么?”萨扎不解地问,他实在不明白这五个看似有些吊诡的聚在这里干什么。
“愿灵就是愿灵呀!”房间里的第三个女生说话了,露娜,哈维的同桌,“你向愿灵许愿,许愿成功了,它就会帮你实现愿望!”
“许愿?”
“哎呀!笨死了!”绮丽儿对着萨扎开始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
萨扎也明白过来,所谓的愿灵不过就是一个类似他的原世界里的笔仙之类的游戏。魔法学徒们的游戏,少不了画上一个阵,一个正五边形的阵,阵的中心点立上一根蜡烛。五人各选择一个顶点,在游戏中他们就只能在自己的顶点到中心点之间的连线上移动直直的移动,当然为了确保不会走歪,连线上会固定一根足够质感的红线,即使闭上眼,只要踩在线上就不会走歪。而他们所许的愿望都要写在纸上后放入各自的木盒中,再将木盒放在自己的顶点后面。游戏一开始前,所有人面朝中心点站在顶点上,围着蜡烛手牵手。然后游戏就可以开始了,开始后所有人放下手,闭眼,在游戏结束前绝对不能睁开眼,这也是之前萨扎闯入教室后他们只顾着尖叫的原因。游戏中每个人必须在自己的红线上走动三步,只要确保不离开阵,前进后退都无所谓,每一步的大小也都不限。走完三步后就要像一开始那样重新张开手,一旦牵到手那么就要立刻向顶点后退,直到脚触碰到顶点后的木盒。只牵到一只手的人可以蹲下身去把木盒打开,这就代表许愿成功,愿灵就会阅读并实现那个人的愿望。
绮丽儿仔细地说完了游戏规则后,萨扎终于可以说出他憋了好久的四个字:“浪费时间。”在他看来这五个人除了面前那个满脸委屈的女孩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其他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有的甚至更糟,摊上一个赌鬼父亲,这些人最应该做的就是珍惜纳威给他们的机会,而不是陪着大小姐在这里玩着衣食无忧的人发明的游戏。
“这里真不是玩游戏的地方,我劝你们赶紧走吧。”他的话里有两层意思,不过他却不指望每个人都能听得懂。
“萨扎…这个真的很灵的…”绮丽儿还努力地想改变一下他的看法,她觉得这很有必要。
“绮丽儿,你和人家这种魔法天才废什么话,人家有人家的正经事要做,我们还是不要碍事的好。”果然听不懂的人就是有,杜克,绮丽儿的前桌显然就属于这种人。
不管怎么样警告以后,萨扎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转身便走出教室,夜晚的纳威他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出了教室,他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关上门,教室突然又响起了惊叫声。他立刻推开门冲了进去,“怎么回事?”他问。
“我们…我们,”刚才介绍游戏时还喋喋不休的大小姐现在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的了,终于她凑到了他耳边小声地接着说:“我们五个人的盒子全都打开了。”
“呵!”萨扎一瞬间都把刚才的叫声归结成惊喜所致的了,他笑着说:“我是不是应该恭喜各位即将美梦成真了?”
萨扎刚想转身离开,他却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照刚才绮丽儿告诉他的游戏规则,应该只有牵到一只手的人才五个可以开盒。那么这个游戏内,再怎么折腾,最多也只有四个人能够开盒!五个人全都开盒?除非…除非…
除非多了一只手出来!
一个疯狂的想法蹦入他的脑中,他看向五人,之间他们全部都面带惧色,也许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有些灵异的游戏来的,但是异变发生时他们倒全都害怕了。
“对,想的没错。”哈维对上萨扎诧异的眼神说道,“如果将参加游戏的五人分别编为1号、2号、3号、4号、5号,要想开盒的人数最多只有两种情况。情况一,一个人没有牵到任何人,假设这个人是1号,他没有牵到任何人,剩下的四个人分成两对牵手,例如2号牵3号,4号牵5号,这样子,才会使能开盒的人最多,也就是2、3、4、5号四人;情况二,一个人牵到了两只手,假设这个人还是1号,他牵到了2号和3号,然后剩下的4号和5号牵手,这样才会使开盒人最多,但也还是四个人。”
“嗯,五个人还真不可能同时都牵手成功了。”萨扎这么说道,要不情况不允许,他真想笑出声来。“你们确定自己都只牵到一只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捣乱打开了自己的盒子?”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在没事找事?”杜克愤然道,萨扎的质疑让他感觉到了侮辱。
萨扎看了看他,没什么本事,自尊心还挺强。不过至少冲这副嘴脸能确认的是,就算是有人说谎,故意捣乱,那这个人也肯定不是这位愤青。
“那就怪了。难道有一个人牵的是你们口中那个愿灵的手?”
绮丽儿低呼了一声,不自觉地往萨扎靠了靠,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在胡说什么呢!”虽然她口中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却知道对方没有说错什么。
“咦?这是什么?”哈维从他木盒中掏出了一张纸,显然那不是之前就有的。
“这是…”萨扎凑了过去,那好像是从某本本子上裁下来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