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那里?”
萨扎才推开房门,里面便传来了一声充满警惕而略显尖锐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再顺着房间里的烛光抬头看去,入眼的却只有墙角隐约的一个人影。看来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已经及时地缩在了房间的角落的阴影之中了。
像是个活人!同样怀揣着戒备之心的萨扎一手也缔结起了风刃,试探着靠近了那个人:“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没有作答。
于是萨扎与身后的梵妮接着往前走去,“出来,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人便已经伸直着双手逐步走出了阴影:“来吧,杀了我吧陌生人,我也已经受够了。”
这时候,两人才终于看清这个人的模样,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男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脸上的那两个黑洞了,里面原本应该还有一种名为眼球的东西。但显然,它们已经下落不明了。未经治疗的伤口看起来已经严重的恶化,大有腐烂的趋势。
“我并不想杀人,先生。我只想问几个问题。”虽然对方的模样让人有些心惊肉跳,但实际上,萨扎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走出来的不是什么危险的怪物。
“我想我并没有回答的义务。”男人说。
回答不是很识相,但是萨扎想了想,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当下他并没有什么办法去对付面前这个已经连死都不怕的人。
这时男人又开口了:“如果你可以帮我找些东西来,我或许可以为你解答,确实我知道这宅子里的不少事。”
“喂!你刚才不是都想死了吗?”身后的梵妮却是先说话了。
“我改变主意了。”
萨扎也没打算再多和对方啰嗦,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让我们替你找来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把指甲锉。这烦人的长指甲让我在死之前都不能好好的弹奏一曲,行行好,陌生人,给我一把指甲锉吧。”男人一股脑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这个家伙的穿着,他身上的礼服虽然已经肮脏而却凌乱,但是确实还能看出一些乐师的风范。再看男人的双手,灰黑色的指甲长而弯曲的,它们的确该修修了。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在这里待了多长的时间,而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是这些问题此时肯定都无法解答,所以萨扎也没有去深究。
“你有吗?”萨扎下意识回头问了问梵妮,似乎这些东西女孩接触得较多。
“没带。”她摇了摇头。
乐师模样的男人在旁边打岔道:“我原来有一把,但是我不记得我把它落在哪里了,可能就在这一层的某个角落吧。”
“在这等着。”说完,萨扎便带着梵妮走出了房间。而男人则是又开始轻抚他的那架竖琴,不过或许正是因为指甲的愿意,用不了多久,琴声就会以一个刺耳的音调作为结尾,突兀的停下演奏。
走出房间后,梵妮忍不住拉了拉萨扎的手:“你真的要帮他找东西?那人看起来怪怪的。”
“从你进了这个村子,见到的怪东西还少吗?”萨扎反问道,“现在只有这个怪东西还可能会给我们提供点线索。我们本来就要在这里搜查一番的,如果顺便能把指甲锉找到给他,说不定他真能给我们点有用的信息。”
“嗯……”女孩不置可否地沉吟了一声。
两人选择的第一间房间,就在乐师模样男人所在房间的对面。
房里一片漆黑,不过有着刚刚顺手在走廊上取下的一大串烛台,这时候倒是不必太过担心照明的事情。梵妮和萨扎两人手中各握着一个烛台,并肩走进了房间。
“啊!”突然,梵妮轻叫了一声,“萨扎!有人!”
萨扎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再用烛光一照,果然一个姽婳多姿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正冲着他们微笑呢。可惜的是她并不是人。而是纸上的一幅画像,一幅以真人比例画出来的画。
这幅画的画框从墙上掉落下来,斜靠在了墙上,由于画师高超的画工将女子描绘得栩栩如生,不经意间看到还真是会给人一种错觉。“只是画而已。”萨扎赶忙阻止了正准备打开魔法卷轴的梵妮。
“好吧,这栋房子真让我有点过度敏感了。”魔阵师女孩叹了口气道。
“谁不是呢?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来了。”萨扎一边顺着墙朝前走,一边搭话道。他可就是因为受不了梦中出现栋老宅子才会到这儿来的。
“你梦里,它就这么吓人吗?”梵妮有些能够体会对方的痛苦了,之前毕竟只是他口头上给她讲述,并没有现在这般的感同身受。
“目前为止,它要比在我梦中的模样要好得多,”萨扎却这样回答道,这是实话,“这间好像是间画室吧。”从墙上陈列着的各式各样的画,他猜测到。
这时,他看到墙上出现的一个灯盏,似乎是能源灯。伸手一按灯盏底座的开关,灯居然亮了!顿时间,房间里亮了小半块。灯光亮起之后再看,果然,这里就是一间画室。
“按房子的布局来说,另一边应该还有一盏灯吧?”梵妮说。
萨扎点点头,两人走向了对面,正如他们预测的那般,对面确实有这么一盏灯,而且也还可以发光。
两盏明灯之下,顿时房间变得通亮。两人再环顾四周,便发现了四面的墙上都挂满了画。但是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不论是哪一幅,画上的却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看着其中的一幅画,萨扎喃喃道:“这个女人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切……要是画得丑一点,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魔阵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微微抬头不再想看那些千篇一律的画。也就是这么一抬头,她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拉了拉身边的法师。
“怎么了?”被从回忆中拉出的萨扎看向梵妮,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于是他也抬头一看,正对上了一张巨大的笑脸。还是那个女人,只是这样看来有些瘆人了。
停滞了一下,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再向脚下看去,果然整个房间的地面其实也是一幅巨大画,画的依旧是那个女人,而他们正站在她的大眼睛之上。
之前看着那些全身像和半身像,萨扎还只是有些模糊的感觉,现在单看这么一个脑袋,他突然想起来她是谁了。“梵妮,她好像就是我梦里梦到的那个被砍了头的女人。”
“哦。”梵妮才刚刚从视觉冲击缓过神来,点点头。便又再次掐住了萨扎的胳膊。
“嘶。你干什么?”萨扎顺着女孩指着的方向回头看去,立马知道了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所有画上的女人这时候居然都无声地哭了起来,那些红色的眼泪似乎是颜料有好像不是,它们缓缓地从画上滑落。而她们每个都开始歪起了脑袋,让他想起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
不管怎么样,反应过来的萨扎赶紧拉起了梵妮的手就往房间外跑,哪怕再晚一点天花板和地面上巨大的脸上渗出的血泪都会染上他们。
两人急匆匆推开房门冲了出去,刚到房外,门便自己砰得一声死死关上了。
应声而响,完美衔接着关门声,走廊的远处传来了一个开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