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迅疾狂奔,速度带起风,风卷起地上枯叶。不用木森领路,道上随处可见大量人马冲过的痕迹,何况他还有小黑传递回来的路况信息。
后方龙女、横刀、凌飞烟、段雪露都已跟上,再后面是白衣剑士,白衣剑士后大批正道人士完全扯破了黑衣剑林,轰然杀出。他们像一股激流,从宽广的湖面涌入狭窄的河道,猛烈的冲击将河岸两边的土石泥沙尽皆冲刷、裹入激流中。
"啊~!"惨叫声连绵不绝,黑衣魔徒溃败,他们在通道两边侧身过来,举剑挥砍,眼前敌人那么多,似乎随便一剑都能砍中一人,可是通常没来得及砍中敌人,自己就被不知道哪来的兵器砍了。
铁铮又惊又怒,拼着给杜可风一尺打在肩头,终于抽身而出,立即探手入怀,射出一枚响箭。
杜可风、任乾雄见已不及阻拦,当即撇开他,直接往山坳口冲去,大事为重。
"啪"响箭直飙高空,超过五六丈高的树木,当空炸成百余红点。
远方的郝通海等人听到声音,抬头一瞧,脸色都是一沉。
铁锋骂道:"不中用的东西!"
郝通海眉头大皱,"这么会这么快便失守?"
铁锋道:"这蠢货肯定贪功贸进,带人杀出去了。"
贾千江、郝通海等人互看一眼,都不作声,"蠢货"这个帽子也只有铁锋可以将它戴在铁铮头上,其他人要是这么做,哪怕只是附和一句,肯定被铁锋一拳打碎脑袋。
贾千江目光四下一扫,道:"此地可以埋伏,我留下。"后三个字充满自我牺牲的意味。
一行人刚从山道进入一片杉树林中,这处虽非极佳埋伏之地,但再往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
郝通海沉重点头,嘱咐道:"不求杀伤,全力滞延他们即可,阵法一成,我立即发射信号,你们撤回雷音潭,或各自散开,自寻生路回总堂。"
贾千江展展嘴角,露出几分戚然之色,心中十分明白,敌人人多势众,想滞延他们谈何容易,当真能等到撤离时机的怕没几个。但只要能坚持到阵法完成,魔君临世,魔祖回归,魔门从此问鼎天下,一己之牺牲又算什么。
铁锋道:"铁锐,你带我的亲卫一百人也留下。"
铁锐铁杖一挥,砸得旁边一株杉树树皮炸裂,树顶雪团簌簌而落,瞪眼道:"大哥放心,狗屁正道想通过这里,除非跨过我的尸体!"
"誓死阻截!"一众魔徒无怨无悔,眼神中露出抛头颅洒热血的坚定信念。当下也无须隐藏踪迹,兵刃出鞘,铁拳紧握,光明正大地挡在林边。
"小野,走!"铁锋呼喝一声,当先奔去,头也不回。
铁翼野咬牙道:"三叔保重!"
郝通海、小四等都大步而去,心中十分清楚,留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今生都再无相见之日。
前方山道左侧有一块两人多高的大黑石,溪云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道:"凌飞烟、段雪露,把剑给我。"
凌飞烟、段雪露都是一愕,随身长剑岂能易手他?!
溪云见她们不给,便退开两步,指着大黑石左边的树丛,道:"那便你们开路,从这里轰出去。"
段雪露面色一冷,一指右边,道:"不走这条路吗?"地上痕迹清晰显示,魔门一众是从大黑石右边的山道撤去的。
溪云断然道:"这边近,快动手。"
凌飞烟心念电转,溪云能在演武台上从郝通海口中诱骗出穿梭法阵在西边已是不可思议,后来更直接指出雷音潭这个确切地点,简直叫人无法理解,但他阻止魔门之意拳拳,浴血奋战,豪勇当先,半点不假。此际来不及深思,咬咬牙,当先扑去,长剑挥舞,在身前左右幻出大片剑光,一头冲入树丛里。
段雪露见状,瞪了溪云一眼,道:"倘若延误了时机,我将你砍成两半。"从他侧旁掠过,挨着凌飞烟,剑光大片倾泻而出,斩开无数横生枝蔓。
溪云见凌飞烟不多问,立即出手,心中微微一暖,原谅她以前所为。不管如何,那是她的出发点、她的立场,坚持立场不算错。这等苦活累活她也愿亲力亲为,可想她心怀天下苍生,立场坚定。
横刀嘿嘿一笑,能叫缥缈阁两位仙子干这苦力,两柄宝剑沦为砍柴刀,溪云也是够牛的了,不过开路这种活,枪尖、矛尖那么点锋刃的确不够用,只有用剑。
龙女冷酷的脸庞露出些许笑意,挺喜欢看这两个女人吃苦的样子。
无数断枝断藤落下,两位仙子闷头开路,变得披头散发,满头满脸木屑苔藓,雪团落在身上融成水,黑黑绿绿,更显脏乱,又气又累,满脸通红。
溪云却顾不得欣赏她们此刻的美妙姿态,紧随其后,踏入这个人力开出来的树洞里。
直走了二十多丈,前方冷风吹来,凌飞烟、段雪露精神一振,知道要到尽头了。
尽头外面有几颗松树,长年累月给西风吹着,半面枝叶形成一个斜面,往外竟是悬崖。
溪云三人紧跟着出来,后方本来落后五人甚远的白衣卫这时也追赶上来,一波波涌入。
溪云放眼望去,前方一目了然,雷音飞流那面崖壁就在数里之外,下方便是雷音潭,从此处看过去,能看到半个黑森森的潭口。
"跳!"溪云毫不犹豫,第一个跳了下去,这处崖壁有两丈多高,但对他们这等高手来说委实不算什么。
凌飞烟、段雪露都觉得不可思议,溪云如何能找得到这条线路?从此望到雷音潭,高度落差恐怕有两百多丈,不过这边的悬崖一截一截的,岩层分明,十分奇特,只要小心些,大多数人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下去,绝对比走山道快得多。
这路当然是小黑找的,也是小黑走过的地方,它身子小,嗦嗦就游过树丛了,至于这悬崖,它皮糙肉厚,直接"啪啪"往下摔,毫无损伤。
此时在演武台正是另一番光景,刘今天与金鸣展已斗到就要判生死的时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