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石笋拔地而起,中间却稳稳的卡着一大块平平整整的石坪,石坪悬空,离地四米多高,这就是唐歌秋狩的位置,也是整座乱石滩,最好的狩猎位置。就连唐歌初次见到这座宽阔的天然石桥时,也忍不住的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感叹,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位置给霸占了。
大石头想要跟唐歌在一起,却被唐歌坚决的拒绝了。以大石头的变态武力,和他待在一快,怎么可能给别人表现的机会,到时候自己别说秋狩了,恐怕给大石头打下手都力所不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都是身手很好的猎人,秋狩时,他们也有各自的狩猎任务要完成,所以,唐歌只带着二花,上了这座石桥。
大石头自然明白唐歌的小心思,所以,除了帮唐歌往石桥上搬运了不少大石块之外,其他任由唐歌自己施为。众所周知,石桥是乱石滩最好,也最安全的狩猎地点,唐歌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熊孩子,所以,让他自己在这里胡闹,没人会觉得不放心。
大石块是狩猎工具。只要居高临下,将石块扔下去,只要砸对了地方,只需一下就能将一头猎物放倒,当然,唐歌是肯定不会指望这些石块建功立业的,所以,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几根长矛,以及不少的箭矢和投矛,除了武器之外,还有食物和水,甚至连帐篷都搭在了石桥上。只要秋狩一开始,猎人们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断流之后收割猎物时,唐歌才有机会离开石桥,所以,生活物资必不可少。
大石头的狩猎地点紧挨着唐歌,在距离唐歌五六米左右的另一块巨石上。巨石顶部只有两三平方米左右,而大石头的狩猎武器,除了长矛和弓箭之外,其他的竟然全都是一捆捆的,猎杀猛犸用的那种加重投矛!
有本事的人,自然是要被特殊照顾的,所以,大石头的武备,是全部落最好最夸张的。唐歌对比了一下大石头那里,如同柴垛一般的加重投矛,再瞧瞧自己石桥上四处散落的大石块,很有一种被人当做捣乱的熊孩子,扔在一边自己玩耍的挫败感。而大石头拍着柴垛一般的投矛朝自己挤眉弄眼的表情,更是让唐歌恨不得把他从巨石上掀下去,更让他生气的是,二花这小子还很没眼力见的跟他捣乱。
“少巫,我看咱们这地方地势最好,让咱俩在这狩猎,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自从上了石台之后,一直紧张无措的二花,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和少巫交流的事情。
“闭嘴!”唐歌朝二花怒目而视。
之所以说,二花是不讨主人喜欢的那种奴隶,是有原因的。这小子实诚归实诚,但是却很没眼力,又笨嘴拙舌的不会讲话,在他看来,本来是好心好意的为部落着想,却不明白,这句话根本就是在往唐歌伤口上撒盐。
发觉自己触怒了唐歌之后,二花显得更加紧张了,两手死死的揪着衣角,浑身僵硬的耷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在他原本生活的部落里,主人会经常找个由头打杀几个老弱病残的奴隶来警告他们,让他们牢记自己的身份,这无关残忍与否,而是一种“管理技术”。和少巫在一起秋狩,本就让他胆战心惊,如今不小心触怒了少巫,更是让他惊慌的不知所以,生怕少巫会拿自己出气。
二花如同受惊鹌鹑一般的表现,反倒让唐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唐歌本就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当然也不会随便的迁怒别人,自己恼羞成怒的那一吼,换做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那种脸皮厚的老油子,根本就不当回事,偏偏二花这质朴少年却当了真。
“老实孩子好欺负啊!”唐歌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又想起自己打算让二花做的那件大事,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二花和自己心目中的期望差别太大,这件事交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花,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让你做的事?”唐歌决定借着今天的机会,好好的跟二花交流一下,而他口中二花的父亲,就是二花的义父,老乞丐洪七。
“父亲说了,少巫能看的上我,是我的荣幸,也是报效半坡豚的大好机会,让我听你的话,好好的干。”二花诺诺的回答道。
“报效半坡豚?哪怕丢了命?”唐歌一脸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些奴隶们都是新到半坡豚不久,最长的才两年时间,二花更是才来半坡豚大半年,对半坡豚不该有这么深的感情才对。
“我的命本来就是部落的,为部落丢了命也值得。”二花一改之前怯懦的作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唐歌摇了摇头,道:“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不是部落给的。我让你做的事,虽然很重要,但是也可以不做,为了可做可不做的一件事送命,你觉得值吗?”
“像我这样笨的奴隶,换个地方怕是早就没命了,也只有在咱们部落,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说,我这条命,就是部落的!”顿了顿,二花继续坚定的说道:“父亲说了,对于我们这些奴隶来说,在半坡豚过的日子,过一天是天幸,过两天是造孽,能这么一直过下去,简直是不可想的事情,所以,只要少巫吩咐,哪怕是直接砍了我的脑袋,但凡对少巫有半点用处,我都不该皱下眉头。”
“呵!”唐歌不屑的冷笑一声。他搞不明白,这些奴隶们的愚忠思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由和平等的观念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到了这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原始社会,他已经极力适应,但也闹不清楚,凭什么掏点钱就能买回来的奴隶,会如此无私的为部落奉献自己,哪怕是过着连牲口都不如的日子,也照样任劳任怨,还认为是理所应当。
不过,即便唐歌想不明白,也不会向二花分说的。二花这种老实孩子,说出来的话唐歌是相信的,但人心是最难揣摩的,有血色雪夜的教训存在,现在即便是胖巫,也不会口口声声的宣传人人平等的那一套了。老巫黑蛟理想国的理念依然存在,所以半坡豚从不苛责奴隶,但也再不会告诉奴隶们,你们和我们是平等的,我们享受的一切,你们也可以享受,更不会告诉他们,半坡豚的理想,就是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所在。而目前来看,老巫黑蛟的理想,似乎已经被唐歌给实现了。虽然等级观念依然存在,但如今的半坡豚的确是一个富足强大,极少剥削,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所在。
想到这里,唐歌对二花问道:“我和你父亲相交不多,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待咱们部落的。”
老实孩子好欺负,唐歌决定借着今天的机会好好套套二花的话。唐歌对老叫花洪七的戒心从未放下过。洪七说自己本来是奴隶,后来受不了主人的苛待逃跑,以乞讨为生,可唐歌对他这番说辞却是半点也不相信。别的不说,单是唐歌初见老乞丐洪七时,洪七被马汉踢了两脚,当着唐歌的面都要踢回来,就可见这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这种傲气,不是奴隶们能拥有的。更何况,唐歌让人观察过,老乞丐洪七的身上,除了一些伤疤之外,没有半点属于奴隶的烙印。
二花压根就没半点防备唐歌的意思,唐歌冷不丁的问起了洪七,倒是让他楞了一下,努力思索了一番,才认真的说道:“我父亲说过,他这辈子走过很多地方,只有咱们半坡豚,才是给人真正过日子的所在。”
二花竭力模仿老乞丐的语气,更是学着洪七的样子,把“人”这个字念的重重的。唐歌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不可否认,老乞丐洪七是个骄傲的人,虽然不知道他自傲的地方在哪里,但是,从目前来看,这老家伙的确没有危害半坡豚的意思,而且,也真的把半坡豚当做了自己养老的所在。
良久之后,唐歌缓缓说道:“说实话,我本来想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是我对你还是有些不放心,才想着出个难题考考你。而这次的考验,很可能真的让你丢掉性命。”
二花庄重的点点头,道:“您只需要告诉我让我怎么做就行了!”
唐歌道:“秋狩结束后,你先去打探牛头部落的动向,这算是对你的考验,这件事可做可不做,所以,你以保命为前提,能做到什么份上就做到什么份上吧。”
二花狠狠的一拍胸口,以表示自己的决心。唐歌对二花的表现很是满意,于是小声的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情报的交接方法,这才带着他下了石坪。回到营地后,唐歌又和青山秘密的商议一番,安排了几个族人接应二花的行动。
唐歌的帐篷已经挪到了石坪上,所以吃过晚饭之后,唐歌和二花再次上了石坪。秋狩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猎物一两天之内,必然会到达乱石滩,所有的猎人从现在开始,吃喝拉撒都尽量在自己狩猎的巨石上解决,一直到狩猎结束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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