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谷寨,马嘶鸟鸣,炊烟袅袅,一群群白莲教的教军信徒快步而行,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快走,快走,他娘的,日他仙人板板的,好些日子没有吃过饱饭了,这马谷寨还真是富得流油,满仓满仓的粮食。”
“是啊,这批粮食到手,最起码十天半月里,咱们兄弟就不愁吃喝了,想想那大米饭,那大白馒头,想想就舒服的要紧~!”
“嗯...闻到了没有?这饭香真他娘的诱人,我肠胃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他娘的,今天一定要敞开肚皮的吃,现在不吃过瘾,说不定啥时候又断顿了!”
“兄弟,说得对,这日子越来越难过,越来越难熬,所有人不是在打仗,就是在逃难,整个四川几乎就没有种粮食的农民了,希望齐寡妇齐头领能够带咱们走出困境。”
......
人人都向着食堂而去,满面红光,饥痒难耐,尤其是问着阵阵的饭菜之香,就会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即便如此,行走之间,还在热烈的讨论着。
一间敞亮的小屋里,王聪儿又称齐王氏,人送绰号齐寡妇,此刻,就坐在一个四方桌前,面前只有一碟菜,两个馒头,并未因为是头领而又任何特殊之处,伙食和其他人的一样。
化名为张林的齐林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人渐渐消瘦,脸上的疲惫与憔悴之色越来越浓郁,齐林只感觉心痛,而又不能过于关心,由于心里对面容毁坏的自卑,更不敢与其相认,重拾夫妻之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是那么安静而祥和,尤其是王聪儿身上传来的幽澜之香,更是让齐林迷醉,这样的二人独处,让他忘记了一切。但形势的紧张与危机,齐林不能迷醉其中,不得不殚精竭虑。
“王头领,尽管这次拿下了马谷寨,获得了许多粮食,可是,这些粮食也仅仅是够咱们两万人吃十天左右。而且,鸟铳的弹药严重不足,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支撑不了,到时候,信徒们只能拿着大刀与长矛与敌对战了。”
王聪儿优雅的吃完最后一个馒头,轻轻地抹了抹嘴,这才看向齐林,平静地说道:“张大哥,整个四川的情况你也知道,经过三年的战争,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人种地啊?能够打下马谷寨,获得这些粮食,就是意外之获,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根据信徒们送过来的消息,整个四川以北,沿着湖南、湖北,一直到最南面的云贵等地,都有大量的军队驻扎,战斗力非常强悍,咱们的人根本就运不进粮草。如此情况之下,我又能怎么样呢?”
齐林知道,迅速反应过来,在最亲近之人的面前,自己还是忍不住发牢骚了,随即语气一变,感慨地说道:“也是,整个东北、东方、东南,都被不知名的军队驻扎,后路别断绝,粮食不能运进来,更不用说那些枪支弹药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个脚步声,紧接着就传来信徒的报告:“启禀头领,外面有人寻找张谋士,说是他的故旧。”
“行,我知道了,你先将那人领到会客室,张谋士随后就过去。”王聪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看向齐林,轻声说道:“张大哥,既然有人能够找你找到这里,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齐林也在心中疑惑:“教军刚攻破马谷寨不久,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出去,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就在这里呢?”
心念及此,又听到王聪儿之言,随即就说道:“是,谢王头领,那在下就先出去了,看看来人是谁。”
王聪儿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林齐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恍惚之间,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冒出,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王聪儿扼杀于萌芽之中,自语道:“除了他,我的夫君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仅此一点,虽然王聪儿自小街头卖艺杂耍为生,现在又是一支教军的头头,但的心中深埋着烈女不嫁二夫的思想,足见王聪儿不仅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血征伐,也有儿女柔肠,对爱情的坚贞。
会客室里,林齐刚一走入,就看到一个瘦小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带着一顶帽子,一个辫子顺势而下直达腰背处。
林齐皱了皱眉,看着那人的背影,很是陌生,没有一点印象,不再回想,随即说道:“请问,你就是那位故旧?自称是我张林朋友之人?”
一语落罢,余音还在会客厅里回荡,那人转过身来,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环顾了四周,见没有人在附近,于是笑吟吟的说道:“张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居然就不认识我了。哦~不对,张兄,我是该喊你张林张兄,还是该称呼一声林齐林兄呢?”
忽然间,齐林仿佛小猫被踩到了尾巴,心神猛然一惊,急忙说道:“这位兄台,你究竟是谁?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可不是什么林齐,我姓张,单名一个林字!”
说着说着,齐林话语的威胁味道越来越浓郁,眸子中迸发出凌厉之光,好像下一刻就会痛下狠手一般。
可是,那人依旧是不急不慌,四平八稳,保持着笑吟吟之态,提醒道:“好吧,那我就喊张兄了。话说,张兄为人还真是健忘,就在两个月之前,还通过在下与雷霆的戚志远戚军长搭上线,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呢?难道张兄是一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儿?”
刹那间,齐林的眸光急剧收缩,凝眸而视,闪过一丝亮色,随即回想了了起来,客套的说道:“哦~在下想起来了,原来是有名的情报组织,聋哑堂副堂主瞿坤,难怪能够找到在下,堂堂的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成员遍布五湖四海,发现我的行踪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刻,齐林的嘴里虽然这样说,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念头,容不得他继续深思与谋算,以及猜测来人的用意,瞿坤却已经开口了:“张兄,在下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想必你的心里一定很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随即,瞿坤迈步而来,走向齐林,同时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齐林只是迟疑了一下,也就没有再犹豫,径直接了过去,什么也没说的拆开看了起来。
展开信纸,抖了一下,随即双手展开信纸,快速阅读起来,随着内容的渐渐深入,林齐的表情不再那么冰冷,没有了敌意,看完信之后,面色平和的看向瞿坤,轻声说道:“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少爷的手下,聋哑堂的堂主居然是少爷本人,难怪那次的事情那么顺利,你轻易地就答应我,帮忙与戚志远搭线。”
瞿坤笑了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说道:“哎,张兄,难道你就不怕这封信是假的吗?”
似乎由于杨麟的原因,齐林对瞿坤解除了戒心,淡淡的说道:“这个世界上,知道我身份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个,足可见,少爷他很信任你。而且,每个人的碰头方式不同,我和少爷的往来,特别是书信,当然也有特别的暗号。”
瞿坤恍然,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缠,而是说道:“张兄,看完信之后,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事情了吧?”
齐林点点头,露出难以相信之色:“嗯,不错,在信上,少爷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说他就是大廣朝的拥有者,而关于具体的细节,如果我想要问一些事情,可以直接咨询你。”
听到这里,见齐林真的是没有防备之心,完全信任自己,瞿坤知道,时机成熟了,该说那件事情了,于是语气一变,郑重地说道:“张兄,想必你也看到了,堂主之所以写这封信,就是想让你辅助我,一起招降白莲教各路教军,归顺大廣朝。”
这时,齐林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瞿坤摆手制止了:“张兄,先让我把话说完,如果听完之后,你还想置身事外,堂主有过交代,绝不会让你为难。”
这一刻,齐林的心里既有一丝轻松,也有惭愧之意,觉得有些对不起杨麟的救命之恩,唯有点头同意,做出倾听之状。
瞿坤当然看不出齐林的心里活动,见到对方同意,也就继续说道:“张兄,此时此刻,或许你单纯的以为,堂主只是聋哑堂的堂主,有一支起义军,幸运的攻打下京城,做了皇帝。”
“可是,你不知道,堂主,哦不,应该是皇上,他的手里不仅有聋哑堂这样的强大情报组织,手下的军队还有崆峒军、麒麟军,单单是陆军,目前为止,也有百万之众,最少也在八十万人。”
看到齐林露出震撼的神色,惊得合不拢嘴,瞿坤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不仅如此,雷霆也是皇上组建的。否则,当初之时,你也不会与雷霆合作的那么顺利,白莲教各路教军之中,惟独对你们出售火器弹药以及各种武器。张兄,不妨想想,当初,你老婆的这支教军也就三四万人,雷霆可是超过十万之众,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你觉得两者有平等合作的基础吗?”
齐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然而,瞿坤的话语依旧没有停止。
“张兄,既然皇上那么信任和重视你,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四川,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平定四川之乱势在必行,实不相瞒,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消息,陈兵在四川边界处几股神秘大军,就是我大廣朝的大廣军,兵力二十五万,兵多将广,而且,个个都是手持火器,还有其他火炮之类的攻击力巨大的武器。”
“当然,也许你会觉得我危言耸听,言过其实了,但是,再过一两天,你就会见到大廣军的真正攻击力和破坏力,攻城拔寨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消灭那些残存清军不费吹灰之力。”
说话之时,瞿坤的眉宇之间洋溢着十足的自信,更是一种骄傲,自信与骄傲的来源就是大廣军,兵锋所指之处,必是所向无敌,一切对手就像土鸡瓦狗一般,根本就不是对手,瞬间瓦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