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杨麟顿时眼前一亮,对于这个百里河很是欣赏,言谈举止之间,尽显洒脱与不羁之意,一身的儒雅之气,又没有书生的那种傻、呆、木讷之感,让人心生亲近。
同时,杨麟有一丝明悟,难怪李庆远称这个三十多岁的百里河为兄弟,原来二人是忘年之交,刚刚的出言解困,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发生在刹那之间,杨麟很快就回转心神,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整个人显得很是和善,再次问道:“百里先生,我看你一身的儒雅气息,不像是一个大夫,应该不会和李前辈一样,也是为了寻西洋医术知道吧~?”
百里河微微一笑,就要答话之时,李庆远却是插话道:“哈哈,杨元帅,你说的不错,我这位百里老弟可是怀有经天纬地之才,胸有鸿鹄之志,上到治国方略,下到民生福祉,晓天文,精六艺,经史子集,无所不通,知古今,熟地理,既能运筹帷幄之中,也能兼济天下,怎么可能是为了询问医学之道呢?”
“更加不凡的是,虽然百里老弟不是询问医学之道,但在中医上也有非凡的造诣,否则,也不会与我相交,甚是谈的来。”
言语之间,李庆远那苍白如雪的眉毛在抖动,激动不已,很是洋洋得意,好像是在夸自己一般,眉开眼笑,给人以童趣之感,丝毫不像一个过百的百岁老人表现。
这一刻,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话语一顿,李庆远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不仅如此,别看百里老弟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但足记遍布大江南北,往北,最远的到过清廷与红毛子的交界之处,向西,到过西藏的最西面,南边要远的多,曾经深入安南国,体察那里的风土人情。”
先前,杨麟还能镇定自若,不为所动,毕竟,书生意气,又有几人不会说自己才华横溢,胸怀治国平天下之志。
何况,这些还是出自于他人之口,并非亲眼所见?
然而,此刻,杨麟不能不震惊,足迹大江南北,几乎走遍整个华夏之地,这个游历过程,不仅是考验一个人的人情练达,还要懂得一些少数民族的语言。
否则,将会寸步难行,根本就无法深入西藏、蒙古等地的腹部。
而且,如果李庆远所讲属实的话,撇开百里河的才气不讲,单说他的体察各地的风土人情,人民疾苦,了解华夏地理形势,杨麟就认为,百里河拥有大才,足够担当宰相一职。
杨麟的心态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由一开始的欣赏之意变得很是钦佩,行万里,不仅仅是为了破万卷书,更是一种信念,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根本就无法完成这样的征程。
西有高原反应,北有寒冷恶劣的天气,俄国驻军的威胁,毕竟,清朝之时,中华与俄国的交界之处,正是俄国流放各种罪犯的地方,可谓危险之极,就像殖民时期的澳大利亚,混乱不已,各种盗匪横行,杀人越货不断,属于三不管之地。
当李庆远还要讲述之时,炫耀百里河的经天纬地之才,却被百里河制止了,转身看向杨麟,云淡风轻的说道:“杨元帅,在下的确不是为了学习西医而来,而是想助阁下一臂之力,推翻清廷的统治,恢复我汉人河山,再现唐朝盛世,经济鼎盛,国家富足,军事强大,威威之名,传扬海外,加于宇内。”
说话之间,隐隐的,百里河那淡然的眸子中出现了一丝波澜,神色中涌现一抹兴奋之意,就像看到了幻想中的那种场面,一闪即逝。
“百里先生,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真的就能推翻清廷统治,恢复我汉人江山,兴盛天下?”杨麟脸上挂着笑容,若有深意的问道。
“呵呵,杨元帅,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是真心实意前来辅佐,百里一路走来,游遍大好河山,看得不仅是风土人情,还有天下大事,时局发展。”百里河恢复了那股洒脱气势,诚恳而认真的说道。
闻听此言,杨麟心中一动,正想说什么之时,百里河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内容正合其意。
“自从清廷步入乾隆晚期,民生凋敝,各种贪官污吏滋生,为祸乡里,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天灾,使得天下局势动荡,先后有湖南苗疆之乱,东南海盗盛行,后有川陕楚白莲教起义,波及十几个省份,鞑子先后从湖南、湖北、云贵、陕甘调集兵力,最近两年,随着白莲教的渐渐势大,又从河南、山东、奉天抽调大量精锐,镇压白莲教。”
说到这里,百里河语气一顿,表现的甚为自信,直言不讳的说道:“杨元帅,如果不是江南和中原的大部分清兵被调往西南,镇压白莲教的教军,我想,贵方很难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取得如此成就,一举拿下长江以南的省份,将中原之地尽数牢牢控制在手里。”
对于白莲教的讲述,杨麟虽有一些惊奇,但并不觉得意外,不管怎么说,百里河和李庆远受到霍雄的邀请,最起码也是从云贵地区往南走,才来到自己这里,沿途一定见闻了许多事情,因此,加上些许推演,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百里先生,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对我军这么了解,那么,百里先生,既然你想辅佐于我,不知道有没有好的建议,以便我军以最短的时间推翻倾听,恢复我汉人河山?”
杨麟说的很平静,但百里河却是听得格外认真,心里清楚,这是对方在考验自己,是否有真才实干?是否真能帮到这位年轻的元帅?
思及于此,略微一沉吟,思度片刻之后,这才娓娓道来:“纵观天下大势,杨元帅推翻清廷,一统天下,是必然的事情,然而,要想在最短的时间收揽天下,就不能付诸于单一的武力,而是应该恩威并施,攻守兼备,武能震慑天下,德能服人,双管齐下,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推翻清廷,征服天下,坐稳江山。”
“百里先生,请说的详细一些,在下听得有些糊涂。”杨麟眉头微皱,暗道:“难道这个百里河是一个夸夸其谈之人,空有其表?”
虽然不知道杨麟的心声,那些怀疑之语,但听到对方这样问了,百里河朗声解释道:“杨元帅,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剿抚并济。”
他人或许不懂,但杨麟似乎明白了一些,刚要说话,只听百里河继续说道:“虽然满人入关之时,杀我同胞无数,可以说罪行累累,天怒人怨,更是屠戮城池,殃及平民,屡不鲜见,常有的事情。然而,有一点不得不说,顺治时的那些种种杀伐,适合清廷的当时情况。”
“不管怎么说,当时主持蓄辫衣服、屠城的多尔衮,并不是一味地屠城,也有收复明朝降将之举。否则,即便是满人的铁骑再有多么的厉害,那也只是区区二十万人,而且还不全是纯军事人员,要想入主中原,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余音袅袅,震撼四座,让人听着有些生气,但又使得众人不服不行,单以纯军事理念而言,不掺杂丝毫敌视,这番言语让人无法反驳。
古来战争,就是一场彼此厮杀的争锋,牵涉到两个民族的争霸,屠戮一方的民众,更是常有的事情,无所谓对与错,正义与否,追求的只是最终的胜利,坐稳天下。
然而,虽然一番话起到了振聋发聩的效果,但百里河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继续铿锵道“更何况,无论是当年的屠戮城池,杀害平民百姓,还是强制的蓄发风波,乃至于康熙与乾隆年间的文字狱,这些的累累罪行,并不是所有满人干的,而是清廷的那些高层,手握权力之人。”
“所以,我认为,推翻清廷的过程中,不仅要收编那些绿营,对于那些满人降兵,更应该来者不拒,给予相同的对待,如此一来,以后的战斗战役之中,只要有这样的措施,就可以大大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也能为收复一些城镇埋下铺垫,有一个效仿的例子,对于其他的部队而言。”
“不然,一旦那些满人将士知道,不管降与不降,都难逃死亡的结局,他们一定反抗的非常激烈,若是侥幸取胜,他们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说完这些,百里河重重的长舒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神情好像是在说,我尽力了。
这一刻,他人正在回味百里河的话语之时,杨麟却是品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百里河来这里的真实意图,劝说自己,不要任意屠戮满人。
杨麟心动了,被百里河说服了,即便如此,心中有了主意,但是,杨麟并未立即许诺,答应什么,而是话锋一转,转而问道:“百里先生,既然你说,我一定能够推翻清廷统治,坐拥这个大好江山,那么,你认为,我之后面临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