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福建的邵武府,原本知府衙门经过一番改造之后,已经成为杨麟的临时指挥部,此时的大厅里,人员济济一堂,却无一点嘈杂之意,屋子里的人都是杨麟的一干众手下,还有李幽澜和尚薇儿二女,位于杨麟身后,右侧坐着的是崆峒军的指挥官霍雄。
下方两侧坐着的是崆峒军和麒麟军的部分师旅团长,除了服饰略有差别之外,不分你我的混合而坐,身姿笔直,俨然有些死板。短暂的寒暄过后,杨麟看向身侧的霍雄:“霍雄,江西的情况怎么样了?通过往来的信鸽,我只是了解一个大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详细说说,具体介绍一下。”
“元帅,是这样的,经过三年的经营,崆峒军几乎在每个中大城市都有安排人员,秘密潜伏起来,准备随时接应我们的行动。因此,当我们挥师北上的时候,攻打各个城池格外的顺利,又由于武器站着绝对优势,基本伤亡很少,不到千人。”
“不过,就在攻打南昌府的时候,困难大一些,遇到了强烈的抵抗,大多数伤亡人员就是损失在那里的。如果不是我的妇人之仁,一念之差,希望收编更多的兵卒,扩充兵力,就不会酿成这样的严重后果,请元帅处罚!”
说完最后一句话,霍雄流露出深深地自责之意,就在这时,一名崆峒军的师长站了出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报告元帅,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怨军长,南昌府不像其他的州府,江西巡抚驻扎在那里,有清廷的一个抚标营防守在那里,加上各个八旗兵、绿营、城防营等等,将近三万之众。”
“而且,由于那名巡抚是满人,抵死不肯投降,即便我们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是做着垂死挣扎。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仅有鸟铳等火器,居然最后还点燃了库存的火药,引起大面积的爆炸,所以人员的伤亡才会增加的。”
听到最后,杨麟心里顿时就是一惊,没想到清廷居然还会有如此疯狂而冷血的巡抚,丝毫不顾及城内百姓和兵卒的生命,就那么的在城里点燃了火药存储仓库。
一时之间,杨麟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露出思索之状,心里暗暗思量。很快,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杨麟长叹一声,沉重地说道:“霍雄,这件事情不怪你,毕竟任何事情不是谁都能预料到的,总会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让人始料不及。”
“而且,南昌府紧邻湖北和湖南,这两个省是清廷西南之乱的最前线,还有正在闹起义的苗疆少数民族叛乱,使得南昌的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同时还担负着为清廷戡乱之军提供武器与兵源,你们会遇到强烈的抵抗也就不难理解了。”
随即,杨麟的话锋一转,兴致十足的问道:“对了,霍雄,你们攻陷各江西的各个州府之后,那里的百姓反应如何?是否抵触咱们的政策,抵触削去辫子的要求。”
谈到江西的治理问题,霍雄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朗声说道:“报告元帅,一开始的时候,咱们制定的诸多政策施行的的确很慢,愿意剪去辫子的人少之又少。”
“自从瞿坤送来了实施政策的细则,根据实际的情况,我们又稍加改善了一下,每攻下一个城池,进行开仓赈灾之际,想要领取粮食之人,想要获得帮助,必须剪去辫子,加上后续的一些动作,将那些满人和土豪劣绅的土地分给农民,大大提高了百姓的积极性,纷纷剪去辫子,踊跃参军。”
“元帅,不瞒你说,拿下江西省的所有州府之后,崆峒军的人数扩充了一倍有余,达到二十多万人,多出的士兵几乎全是贫苦农民,甘心为咱们卖命,希望咱们获得最终的胜利,以此保住他们分得的天地以及家人的安全。”
杨麟频频点头,露出满意之色,略微一沉吟思索,转而问道:“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让大多数人得到了反清所带来的利益。然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反清,特别是居住在城里的百姓,他们的生活还过得去,他们愿意剪去头发,一起反清吗?”
“是这样的,元帅,关于这一点,我非常赞同瞿坤的做法,那就是城里的粮店商人,只要是留有辫子的,全都征收重税,是剪去辫子的商铺十倍。而且,还强制规定,张贴告示,凡是留有辫子之人,皆视为忠于满清者,购买粮食等生活物品之时,价格是原来的五倍!”
杨麟露出恍然之色,没有继续再追问江西省各州府的问题,兴趣慢慢的问道:“对了,四川省的白莲教起义怎么样了?”
刹那之间,霍雄得意的神色一收,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道:“情况不太好,那个王三槐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异想天开,就那么的相信清廷的招降之策,乖乖地孤军深入,只身前往敌军谈判,结果不言而喻,清廷来了个瓮中捉鳖,王三槐被勒保捉了起来,押往了京城,结果很显然,肯定会被砍头。”
看过嘉庆皇帝电视剧的杨麟,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因此反应很平静,情绪没有一点波澜,反而担心的问道:“那王聪儿所部呢?”
霍雄的凝重之色更加浓郁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自从王三槐被清廷抓住之后,王聪儿立即就带兵从山西返回,前往四川驰援,为白莲教的其他几路大军解围。”
“虽然王聪儿大军的及时出现,暂时化解了白莲教在四川几路大军的危局,缓解了困境,但毕竟寡不敌众,人心不齐,几路大军被清廷的军队围于深山老林之中,目前的处境很不好,十几万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断炊,人心惶惶。”
尽管面上平静,杨麟的心里还是长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随之说道:“霍雄,之所以叫你来到这里,就是和白莲教那边的战事不无关系。”
立即之间,晁晟露出不解之色,下意识地问道:“元帅,怎么讲?”
“很简单,就在几天之前,王聪儿通过聋哑堂向咱们求援,希望咱们能够出兵驰援他们,也就是在这几天,我收到了瞿坤发来的飞鸽传书,就是关于这件事情,只是没有你说的详细而已。”
“那元帅,咱们现在出兵吗?”
杨麟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弄得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很是不解,杨麟的声音适时响起。
“出兵救援是肯定的,毕竟白莲教可以牵制住清军大部分的兵力。但要,救援要讲究方法和策略,并不是直接出兵驰援,而是绕道而行,趁着清兵西南戡乱之际,与白莲教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你率兵从长江以北南下,一举拿下湖南省和湖北省的部分地区,彻底大乱勒保的大后方,扰乱他的部署,使得他的兵源和粮草无法得到补充......”
就在这时,一名崆峒军的参谋猛地站起,朗声附和道:“元帅的这一招真是高明,如此一来,不仅这一下子断了勒保的兵源和粮草的补充之地,还使得四川的全部清军面临背腹受敌之境。如果白莲教能够配合默契,与我军同时而为,就能将清廷的军队消灭于四川省,勒保再无回天乏术,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向北逃窜,进入湖北、陕西或者甘肃,才能免于灭顶之灾。”
这一刻,除了二女和吕子明之外,众人还知道一个方法,能够最快最有效的解救白莲教之围,那就是大量的支援白莲教武器,特别是先进的火器,比如机关枪、迫击炮、手榴弹等等。
如果王聪儿的军队拥有这些武器和充足的弹药,不禁能够突围,还能将清军打蒙,打得抱头鼠窜。
可是,深知这个道理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这个方法,因为他们知道,己方与白莲教只是一个合作的关系,并非联盟,这等先进的武器不能轻易的流落到其他势力,这可是崆峒军、麒麟军与雷霆的杀手锏,秘密武器。
更何况,一旦推翻清廷,拥有这些武器的白莲教很可能会野心膨胀,与自己敌对,事情反而不美,得不偿失。
短暂的寂静过后,霍雄不再沉默,郑重的询问道:“那元帅,咱们什么时候行动,拿下湖南省?”
“嗯...再等几天,晁晟拿下福州府之后,与咱们会合,再行动。而且,派兵拿下湖南省的任务,你一个人就行了,不必三路大军同时而为。”杨麟一脸的平静之色。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霍雄下意识地出口道:“那你们呢?”
“我们?我们当然不会闲着,继续挥师北进,拿下黄河以北之地。”杨麟说的淡然,却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然而,容不得众人多想,来不及述说什么,杨麟再次说道:“霍雄,此次征伐湖南之战,我不会给你太多的兵力,最多也就是十万人,骑兵不超过三万。”
似乎早就习惯了杨麟的惊人言语,产生了免疫力,又或者出于一种自信,众人对杨麟的这一要求没有异议,这时,霍雄反而出言问道:“元帅,你都已经到邵武府有两天了,晁晟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一时之间,杨麟露出沉重之色,看向外面,福州的方向,似自语,又像是在解释,喃喃地说道:“晁晟那边的情况不比我们,要麻烦的多,漳州府、泉州府和福宁府都好办,轻易就能攻破,想必晁晟已经拿下这些地方。”
“可是,福州府不比其他的地方,不仅有福建的巡抚抚标,还有闽浙的总督督标,城守协、长富营等等更是很多,围绕福州府的总兵力最少也有五万。而且,这些还不算绿营、八旗兵、城防营。”
“如果晁晟不经过一番谋划,周密的运筹帷幄,很难拿下福州府。即便是能够拿下福州府,也是损失惨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这番言语似乎唤起了霍雄的记忆,附和地说道:“是啊,福州府的清军不像其他的地方,和广州府的有些相同,由于经常受到海盗的袭扰,还要面临洋人海军的威胁,他们配备的武器几乎全是火器,很少有人使用冷兵器。”
越说气氛越凝重,越说越担心,霍雄突然说道:“要不这样吧,元帅,咱们派一些骑兵前往,有了五万骑兵的相助,晁晟拿下福州府要轻松的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杨麟摇了摇头,否定了霍雄的建议,缓缓说道:“我知道,拿下福州府的任务很难,一个不慎和不小心,很可能酿成非常大的麻烦。可是,那也没办法,无论是麒麟军,还是他晁晟,都需要这个考验,经历一场敌我实力悬殊的战争,磨砺这支军队。”
“渡过长江之后,还会兵分两路,我负责攻占浙江、山东和安徽,他却要孤军深入,前往西北方向,黄河以南,拿下湖北、河南、陕西和甘肃,彻底堵死勒保的后路,使得黄河以南完全光复,成为我汉人统治的地区。”
刹那之间,众人不再兴奋,变得凝重以来,杨麟所言虽然鼓舞人心,令人振奋,却裹挟着重重的责任之感,为晁晟日后的任务而行。
不说其他,渡过长江之后,晁晟所要攻取的地方就有清廷全国十五个将军的两个,陕西将军和湖北将军,更有两个巡抚、一个总督,所面临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也不能说晁晟一点优势都没有,那就是后勤补给没有后顾之忧,所要征伐的地方要么靠近长江,要么滨临黄河,雷霆都可以通过水路给予必要的帮助。
此刻,最不能平静的当属吕子明,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在翻滚,完全没有想到杨麟的实力如此了得,仅仅是粗略的估计,手下的军队已经达到了四十万之众,是清军入关时的两倍。
而且,一路走来,亲眼目睹的种种,吕子明所看到的军人绝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攻城略地毫不含糊,纪律严明。即便是攻陷城池的那一刻,也没有一点军纪松弛的迹象。
这还不是最关键和最可怕的,这些军人手中的武器是他吕子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完全颠覆了他的时间观,对武器的认识。一个巴掌长的圆柱形武器,一拉开引信,抛出去之后,那种威力场面,对于吕子明来说,实在震撼!
还有机关枪、迫击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