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生已经开车去了,公交车却一直没有启动,为了这个因由,山田君——也就是那对情侣中的男大学生便去司机室一探究竟。
却发现司机先生的脑袋不见了。
没错,不是帽子、不是衣服、也不是他整个人,是他的脑袋不见了。
也就是说,司机先生已经死掉。
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安全,已经在庆祝死里逃生的时候,司机先生悄无声息的步入了死亡阶梯,不知不觉被摘走的脑袋,只剩下无头的尸体还瘫倒在生前工作的岗位上,像是无声的抗议。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一回事儿。
“啊!!!!”
尖叫,恐惧,还有死亡…再次浮现。
司机先生死掉了,即便是再怎样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事情好像并没有因为女鬼被谏山青河收进盒子里而结束。
不如说,女鬼是不是真的被收进盒子里还是一个值得去讨论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好像已经用不着讨论了——就在眼前,山田先生发出尖叫之后……
“是在找这个吗?”
女鬼这样说着话,从车顶上面浮现出半个身体,一只手还提着司机先生的脑袋——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脑袋。
整辆公交车里的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和迪斯科很像,可惜这里没有漂亮**的女孩和我共舞,只有一个随时准备取走所有人性命的恐怖女鬼。
“呜呜呜呜呜”
女鬼可怖的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叫喊,把司机的头扔到了谏山的脚下,然后沉入车顶缓缓消失。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挑衅。
“失策了。”
在女鬼出现的瞬间,谏山青河已经站在了所有的前面,只身挡住了女鬼。
车内的电灯还在不停闪烁,没有丝毫结束的征兆,视线受到了很大阻碍。
剩下的人都六神无主,惶然不可终日。
“阴阳师…先生…”
情侣二人组中女大学生,幸海小姐,她已经哭出来了,似乎是带着最后的希翼:
“…有办法的吧?!能对付得了那个家伙的…对吧!”
含着泪水询问的幸海小姐,说是询问,其实已经算是命令了吧,幸海小姐在命令着谏山青河。
能对付的吧?既然之前轻松的收拾了女鬼,现在也不例外吧?!
“抱歉。”
简单而直接的一击,像被无意间踩碎的樱花,心底最后一点希望被带来希望的谏山轻而易举的亲手破灭。
“胡说八道!你肯定有办法!你只是放弃了我们,是想一个人逃跑吧?!”
山田君,那个男大学生,在这种时候,发出来指责:
“全部都是你的错啊,你的工作就是祛魔的吧,是你没有尽到自己的指责吧!司机大叔已经你工作失误死了,你还想让我一起死!?”
善的,恶的,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暴露出来吧。
“因为是状况外的事情,祛魔的设备都需要提前准备,所以…”
所以什么…自然是没有。
很明显,谏山先生,祛魔需要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带。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你肯定办法的…”
山田君,失魂落魄的山田君,与其说在抱怨谏山,不如说在说服自己。
在死亡似乎无法改变的时候,人有两种态度,第一种是没有态度,第二种是死亡的态度。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即使是我,都觉得冰冷的空气中已经布满了绝望的味道,
“唔唔唔呜呜!!!”
女鬼的声音在公交车上面徘徊,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谁,全在女鬼一念之间。恐惧好像一张大网,死死缠绕在众人身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至死亡。
“知道为什么我叫你不要上这班车吗?”
谏山突然发问
“哈?!”
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是很清楚他问这句话的意义何在,但是我还是老实回答:
“你问知道不知道的话,大概还是能理解的吧,毕竟发生了女鬼袭击的事情,你要是告诉我你事先便知道了我也毫不奇怪。”
“事先知道什么的太夸张了。”
谏山始终不动声色的防备四周,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缓却有力。
“因为在之前我便发现这班车似乎存在问题。可是有不敢完全确认,毕竟这里离神社不远,就算是有问题,都神狩巫女应该都已经处理了。即便有漏网之鱼,应该也不堪入目。”
虽然在自责,可是他脸上依旧平静如常,看起来像带着面具…或许真的带着面具也不定。
“可惜,没想到是这样强力的怨灵。原本,我自以为是的以为即便不能彻底消灭,也能凭借结绳把它封印起来。”
“太大意了,居然会在神社周围碰见这样程度的怨灵。之前叫你不要上车,如果真的存在恶灵,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也有自信可以走脱,如果加上其他普通人…不管怎样,至少…我要死在最前面。”
死在最前面…什么的,像是漫画里耍帅的台词。
虽然他的表情僵硬如同面具,声音又是背课文的语调,但是忽然间,我便明白了他的决心——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有这种觉悟。
要死在最前面——不是说说而已。
和纠结苦闷的表情相反,谏山青河这个怪异的男人真的有像玩笑般,舍己为人的精神。
像笨蛋一样,明明只是个奇怪的中年处男。
也许,这也是他还是处男的理由?大概。
女鬼消失,但不代表她已经离开,‘呜呜呜呜’的呜咽一直时有时无,她肯定只是潜伏起来随时给人致命一击,如果不小心心的话,就会像是司机先生那样,稍不留神就要头首分离。
谏山借着时有时无的灯光,在公文包里翻捡,似乎在寻找可以对付女鬼的道具,但是连我也知道那只是徒劳。
即使是司机的头颅被扔在脚边,正用泛出白仁的眼珠子瞪着他,即使是掏出的百纳盒子碎了一地,明显没有办法再次使用,谏山的脸上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波动,如果说有的话,也只有他的眼睛,明明一直生无可恋毫无神采,却突然爆出强烈而坚定的光芒。
想要杀死他们,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这是他眼睛中光芒闪烁出来的含义。
我明白了——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谏山青河这个人的真面目。
之前的谏山青河是假的,是被刻意创造出来的假货,和世界格格不入的伪物。
为什么他看上去毫无干劲,为什么脸上始终充满平静,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有种枉然又无畏的气息,就是像处在上个世纪中叶和二十一世纪初期之间的中间地带,既有种上个世纪落魄的凄苦,又有这个世纪颓废的骨气,那种稍微矛盾又出乎意料的融洽——只是为了将平常炽烈过头,甚至有些烫手的热烈感情,藏在生无可恋的面目下,才无奈的表现出平时看到的谏山青河,而在这种时刻,最危险关键的时候,才会真正表露自己的心情。
真的谏山,是不管如何…至少也要死在最前面的男人!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最初不曾变化的心愿。
我从他眼中看出到的舍己为人的想法,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是肯定会按照自己信念坚定贯彻到底。
虽然只是个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