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天刚刚蒙亮,福休便起来了,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人,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摸到,只摸到还在温暖的被窝,人显然才刚去没有多久。
福休站起身来,当即便唤来了简夕,揉着自己的双眼,问道:“简夕,皇上去了吗?”
简夕被福休唤来时,也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揉了揉还想要睡的双眼,道:“主子,皇上一早便去了,现下,许是已经出了宫吧!”
“简夕,给我更衣,咱们去城楼上看看去!”福休话音刚落,简夕便打起了精神,开始给福休洗漱更衣。
片刻之后,福休来到了巍峨的城楼之上,看着鲜亮的贺蒙帝国的大旗正随风飘动。在众将士的护持中,皇帝衮服冕冠,安坐于金雕纹饰的云母车中,气宇凛凛,威风赫赫。他在帝都百姓的跪送欢呼声中,率大军从帝都出发,踏上了信心十足的征途。
但见一路之上甲胄鲜明耀眼,排兵如蚁,栓旗蔽空,遥遥相望,再不知绵延了多少路程。别说是帝都的黎民百姓了,便是福休远远地见了,也觉得心中心情澎湃,豪气干云,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还站在城楼之上。
将近九十多万的大军,齐发边关......
绝对不可能会输?绝对不可能会败?除非是老天爷对皇帝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福休甚至从长长的行军队伍中,看到了几个月后,福休听见凯旋之音,望着凯旋之旗,默默看着皇帝将率领着九十多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凯旋归来,继续每日的上朝议事,继续每日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事情便逗逗孩子。
不过,这是不是她最可笑的梦想?
两国交战,必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纵然是取胜了,马革裹尸的两国兵马还是少数吗?两国的黎民百姓就不会处在饥寒交迫的环境中了吗?
帝王的一统江山,分明是在堆积如山的黎民百姓和士兵们的尸体上筑成的江山!
每一张金晃晃,使人诱惑的龙椅之下,都盘旋着多少客死异乡的冤魂!
福休呆呆地望着慢慢行军的长长队伍,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到来了,只是不知,这血肉筑成的江山还能撑多久?多久?
“主子,您怎么站在了上风口了?万一着凉了,这可怎么办?”
不知是过了多久,简夕探讨张望,望见了自家的主子正神思恍惚地呆呆站在城楼之上了,站了许久,丝毫未察觉到周围一阵阵的刺耳的风声和寒冷彻骨的寒气。
福休低下了头,慢慢地握紧手中的手帕,道:“哦,简夕,我在想一些事情。时间太久了,总是记不清......天也黑了,眼睛也花了.....”
福休摇了摇头,努力地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福休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不该做的,福休也提前做了。或许,福休真的不需要做什么,不需要为他人做什么,福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而已。漫长的等待和无穷尽的祈福。
等待着皇帝的凯旋归来,替皇帝和九十多万的大军祈福,期望着大军和皇帝能够早日归来。福休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了,福休也不想做其他的了,也许等待才是现下自己应该做的。
转眼间,秋去冬来,甘棠宫内的甘棠树的枝叶早已经落尽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枝干,树枝干上还栖息着几只飞来过冬的鸟儿。暖房中的花草也渐渐地枯萎了,前方战事吃紧,户部早已经没有钱来照顾这可有可无的花草了,常绿的花草终于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点颜色。
数月间,福休一个人独自在寝殿中,寸步未出甘棠宫,平时都是看看书,或者是对着甘棠宫院中里的枯枝败叶发发呆。
这日,简夕忽然从殿外闯了进来,顾不得行礼请安,一脸着急地对着福休道:“主子,太后娘娘找您有事。说是让您现在去宁寿宫一趟,太后娘娘有事要吩咐主子。”
“是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福休将头转了过来,对着简夕道。
“奴婢也不知,许是太后娘娘要对付主子吧!皇上才去了没多久,太后娘娘便想要对付主子。主子,咱们还是快逃吧!”简夕焦急地道。说着,简夕拉起了福休的手,欲要拉着福休向殿外走去。
“逃,若是能逃,咱们能逃去那去?如今,宫中,朝堂之上早已经是太后说了算了,若是她有心要对付我,我还能活到今时今日吗?你陪我去宁寿宫看看吧!,看看她有何旨意?”
福休说着的时候,简夕已经渐渐松开拉住福休的手,一脸失意地道:“既然主子这样想,简夕就陪主子去看看吧!”说着,简夕伺候着福休,已经匆匆出了甘棠宫。
来到甘棠宫,太后依旧如往常一样,总喜欢在暖阁里待着,所以福休一到了甘棠宫,便往着暖阁的方向去了。
走近暖阁,福休未先将门推开,俯在门旁,仔细地听了一下里面的声音,依稀听到太后道:“如今前方粮饷吃紧,怕是撑不来多久了!”
然后又听到李嬷嬷道:“如今国库和户部都没有钱了,太后娘娘的小金库也损失了一大半,皇上的小金库早就已经挪进了军费里了,如今只能从帝都的达官贵人手中借了。只是太后娘娘,如今在帝都的老臣,只有郑亲王和納国公资历最高,应从他们两家入手。”
待李嬷嬷说完,福休由简夕伺候着,轻轻地推开了暖阁的门,只见太后端坐在上位之上,李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福休依照礼仪给太后行礼请安之后,太后命李嬷嬷搀扶起跪在地上的福休。
“福休,哀家叫你来,只有一件事情。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军费一直不足,如今国库亏空,实在是没有钱来支持了。现在,你是在署理六宫,哀家希望你,开源节流,帮哀家在宫中,朝堂之上,帝都之主,筹集粮饷。福休,你能做到吗?”
福休微微一笑,又行了一个礼,缓缓道:“儿臣遵命,定不会辜负太后娘娘的期望!”其实早在进暖阁之前,福休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让自己借用自己身份之便,帮皇家筹集军事所需要的军费。美其名曰是筹集军费,实际上,不过是让自己去让自己的父亲筹集支持战争的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