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昼起,斜晖穿朱户,榻上皇后慢慢地起来了,想起那日,皇后受侮于发行,至今脸颊乃有火辣,柔夷拂颊,心中仍是难平。
皇后忽忆起安贵人昨日向自己请安时说的言语,福休若是再如此得盛宠,只怕封后之日指日可待,届时,莫不是自己和江允林一般,沦为她人上位的垫脚石。若是皇帝再御驾亲征,指不定納福休会对自己做什么。此时,皇后不得不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了。
春风习习,以前树上的枝头枯叶纷飞落。纷飞落,凭风吹散,尽填沟壑。早如尘埃飞逝,又有几人记得。皇后的脸色不似从前苍白,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已见不到往昔烂漫,亦如那化作秋泥的落叶,归了大地无声。
这时,小寒忽然掀帘而入,带进一阵凉意,皇后裹紧衣领打了个寒颤。
“主子,安贵人来给主子请安来了。”皇后微微一愣,瞧着东方才升的太阳。她怎来的这般早?莫不是是出了什么事了?
“快请进来吧!”皇后挥挥手,示意小寒将长乐宫外的安贵人请进来。
经过小寒通传过后,安贵人于是遂快步行,婢女映月在后追敢安贵人。安贵人看到映月在自己身后伺候着,便道:“你们不用跟进来,在外面候着吧!”话音刚落,身后伺候安贵人的宫女映月便止住了脚步,停在了长乐宫正殿外候着。
安贵人掀帘进入殿内,看着皇后面色苍白,已不似从前风采,心中更是难奈,上前,请过安后,安贵人眸目含泪,道:”皇后娘娘,您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殿中香鼎青烟袅袅婷婷,如姽婳仙姿的少女起舞,舞尽韶华,易逝红尘。
安贵人话刚出口,皇后便见她脸上鲜红的指印,显然是未来得及消退的。安贵人位分不低,敢这么掌掴她的怕是高位了。想必许是福休或者是宁嫔吧!皇后蹙眉看着她,却是生了怒意,”秀玉来了.....只是你这脸......”
安贵人震惊于皇后的话,却不敢表现在脸面上,自从安贵人进宫以来,皇后明里暗里,一直在提点安贵人。即便是安贵人站在慎贵妃那边,也是皇后一手安排的,皇后对安贵人的栽培已经是太多太多了。
皇后回过神来已经带上淡淡的笑。明明是福休的手段我却不能打草惊蛇,何尝不是讽刺着自己。”秀玉,哪个不怕死的敢乱同你嚼舌根?那消息不早被放出了,福贵妃和君墨楚是清白的,这休息或真或假,现在又还有什么作用呢?”
安贵人听了皇后说后,静静地呆了半晌,安贵人不知皇后到底在顾虑什么,明明吃了亏,却不敢言明,本欲要推开皇后的手,忽又忆起她的伤痛。贵人安柔夷轻拂下其玉手,怒气忍忍,声调也高出平日里,道:“娘娘,福休和君墨楚的关系是怎么样?这消息是谁放出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要帮皇上掩饰住这一切呢?难道便因为,你是他的结发妻子吗?”
皇后泪珠滚滚落于衣襟,慢慢晕开,如遮不住的隐秘,终要露在阳光下。缓缓抬柔夷拂其颊边,道“我帮他,是因为他心中还有我,这是他以前求我的,我这样做,也是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即使他因此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皇后泪迷双眸,看不清前方的安贵人。小寒在一旁看着皇后落泪,因知道皇后落泪的原因,小寒便没有上前制止皇后,再一旁静静地候着。
安贵人眼瞧着皇后情绪有些失控,便吩咐了小寒去外屋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入正殿来。
安贵人看着皇后的泪珠滚落似是敲在自己的心上一样。我避重就轻地不答她问,只轻轻抚着她肿起的脸颊,掌心一片滚烫。皇后身在高位却也难保全自己,更是难保全身边所有人,现在自己也处在风口浪尖,更是不能让皇后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欺负了去。毕竟,自己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皇后给的。
这时,皇后哭喊道:”你可是碰到福休了?你这脸可也是她做的?是本宫对不住你,她在本宫这儿讨不到好处便拿你开刀.....都是本宫对不住你.....早晚有一天,本宫会让福休一笔一笔地还回来的!”
皇后擦不干的泪簌簌而下,穿透着安贵人薄弱的防线。”皇后娘娘,嫔妾现在只希望您好好的,其他什么的,您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前江允林在的日子都过过来了,怎么何必惧怕一个納福休呢?花无百日红,迟早有一天,皇上终究是会厌烦她納福休的。”紧跟着,安贵人又道:“皇后娘娘,若是您不考虑一下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公主殿下,如今公主殿下才三岁,若是您就这样去了,让公主殿下该怎么办?谁又来保护她呢?您在的时候,至少她们还怕您的位高权重,倘若您不在了,她们又会对公主殿下好吗?”
听着安贵人言语,皇后呵呵大笑起来,泪滚腮边,半晌,道:”秀玉,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的?福休已经已认定本宫同你连手,她又怎么会放过本宫呢?本宫身为皇后,你何事都瞒本宫,就是不让本宫卷入其中,可知本宫早已在此山中了……”
皇后知安贵人能力有限,一时之间,帮不了自己,尚自己自保都困难,且身边之人呢?皇后抬柔夷挥去腮边泪,凤眸一片清明,执其双手道:”秀玉,你不能躲,本宫也将躲不过,只有和她納福休放手一博,咱们前路才有希望,望你明白。”
安贵人于皇后这一番话,受益匪浅,即便是自己想躲避,她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唯有放手一搏,也许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本宫曾极力将她推上岸边,可是她却被另一个人踢入了无边的深渊。本宫在泥泞中游走,与黑暗共存,不知何时能透过肮脏的水得到一口喘息,可她仍旧是义无反顾的来了,用微薄的力拼力往上拉我,妄图离开那沼泽泥泞,却不知自己早已越陷越深。本宫已颇多无奈,她已遭到福休迫害,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就是因为这样本宫才不想让你受到再多的伤害啊!秀玉!
安贵人垂了眸,隐去了不知的情绪。拍着皇后的手,安抚着她亦是安抚着自己躁动着的心。
”也罢。。也罢,皇后娘娘既然已下了决心,嫔妾也不好再劝皇后娘娘了,嫔妾定会全力保护皇后娘娘安然。福休再怎么也翻不了天去,往后的路更难走。”
这时,皇后止住了眼泪,挥手示意小寒将自己扶起,道:”本宫也该出去走走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这宫中就没有本宫的生存之地了。以攻为守,要快的多。”
知其已是想通,遂兴之,展笑靥,身处沼泽中,如不想法自求,只是自怨自哀,终躲不过沉尸泥泞的命运。
皇后望着窗外,思付道:本宫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回来,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春风依旧,海棠花开在淡淡拢烟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