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胖子能感觉到,洞里的血,在此时已经漫到了他小腿肚上面。
一股阴冷噬骨的寒气从脚底升起,直透心里。
洞内血气渐浓,使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四周一片漆黑——他干脆扔掉已经被血水打湿的火把。
他能感觉到身边那些虫子扭动着的身体不时碰擦着他,从这些不可避免的碰触中,能感觉到,这些虫子的身体仍在不住地涨大。
“滋,滋,滋......”
一种老牛喝水声音从脚底下响起。在这种滋滋滋声音里,他能明显得感觉到,刚才浸到小腿肚子的血浆,随着滋滋声,向小腿肚下面消去。
当他感觉到血浆又回归到脚踝处时,那些滋滋滋的声音忽的停止,然后,又从地下升上来一股更加寒冷的黏糊糊液体裹向脚踝,顺着脚踝又向小腿肚上蔓延而来。
“这是地面上大棺在汲取血浆?”沈二胖子暗想,“这些血浆难道就是以这些虫子身体作为吸取血浆的工具?”
他一咬牙,伸平右手挥着刀在身边划了一圈。
那种刀切瓜瓤的感觉又出现在刀刃上,然后从刀刃上被他感觉到。
一股股血箭在虫子被划开的同时喷溅到他身上。
“反正全身已经湿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点。死贱鱼,烂小草,”沈二胖子在心里不住地咒骂着二人,“每次遇到这些糗事总是会轮到我的头上,我遇见你们两个,看样子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黑暗中,他听见了四只‘寻穴掘土回堪甲’的叫声。他连忙用手势指挥它们开始将顶上所有土层打通。
在他刚向四只‘寻穴掘土回堪甲’传达好命令后,他便开始轮流着抬起左右脚——顶上的泥土不断地被四只‘寻穴掘土回堪甲’从四壁边上运到他脚底。
那些泥土与脚底下的血浆搅合到一起,然后被他双脚不断上下踩踏着,渐渐地,血浆和泥浆已淹没到他下腹部。
洞顶口忽然大开。
洞顶口虽然被大棺盖着,但是,仍有月光从大棺离地四周处涌入羊皮毡子底下,再透过羊皮毡子与地面之间的缝隙涌入洞里,给洞里带来一片昏暗微光。
这些暗光依然无法使沈二胖子看清洞口上面情况。
这些暗光依稀可以让他看到一些洞里的情况。洞里由血浆与泥和成的血泥浆,已经,快要淹没到他肚脐处,将他双腿紧紧地陷在里面。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让‘寻穴掘土回堪甲’将上面泥土搬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他本是希望用那些泥土垫实脚下,能让自己可以伸手够到上面棺底。
谁知,泥土落到脚下后,就被血浆搅和成血泥浆,将自己双腿吸住,几乎无法自拔。
更要命的是,他双腿能感觉到,地下的血浆依然在不停地向上涌出,越来越冷,裹在他双腿四周,冻得他双腿开始有些发麻。
“这血浆肯定是他娘的从地下极深处涌上来的,要不绝不会有这么冷。”沈二胖子心里暗骂道。他抿着嘴,否则早已大声骂了出来。
地洞里被昏暗的月光影响着,四周全是虫子被砍断的身体飘在血泥浆上。
那些没有被砍断的虫子,就像一条条碗口大的蛇身直直插入血泥浆里,顺着身体一缩一缩的向上输送着血浆。
他此时已不敢再将那些虫子身体划破,因为那样会有更多的血浆淹向他。
地下不断涌上来的血浆开始将泥搅和的越来越稀薄,已经蔓延到了沈二胖子肚脐上面。
一只‘寻穴掘土回堪甲’按照沈二胖子的指令从大车里扛来一根火把,另一只将火折子放到沈二胖子手中。
沈二胖子将点着了的火把插在洞壁上,勉强挪动着身体来到洞边上,他再也顾不得恶心,将刀咬在嘴里,从背上抽出两支短箭,深深插入墙壁上,然后双手拉住箭身,向上一使劲,将身体从血泥浆里拔了出来。
两只‘寻穴掘土回堪甲’从洞边上探出头,在他双脚下掏出两个可以垫脚的小洞。
沈二胖子将双脚踩入小洞里,一只手拉住箭身,固定住身体,然后,另一只手从嘴里拿出短刀,顺着洞壁边,向头顶上那块隔在他和大棺之间的羊皮毡子划去。
“嗤......”
刀尖刺破羊皮毡子,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沈二胖子手腕用力向前一挑——由于他身体所处位置尴尬,只能用手腕向前在羊皮毡子上划出一道两寸长的口子。
“哗啦......”
一股血浆从羊毛毡子被划开的口子里泄下。
由于羊皮毡子上的那个刀口正好在沈二胖子头顶上,那些血浆便喷到他头上,顺着身体流向洞里。
“滋滋滋......”
那股血浆刚沾到洞里血泥浆上,大棺里便又传出老牛喝水的声音。
沈二胖子看见,那些扎在血泥浆里虫子的身体,在突然间快速地收缩起来。
借着火把的亮光,沈二胖子看见,当血浆从羊皮毡子上泄下时,从洞口四周那些被烧掉的草根里伸出一个个小虫子。
然后,那些小虫子吸着血浆在不断地涨大,拉长,向洞底延伸,当它们比发丝还要细数倍的身体接触到洞底血浆后,它们身体便开始变粗,变薄,变得越来越透明。
“真他娘的倒霉,”沈二胖子将短刀含在嘴里,心里喋喋不休的骂道,“不走运,喝水都能被呛死,放屁都能砸到自己脚后跟......”
他从背上取下强弩,借着亮光,岔开双腿,在双腿弯处射出两箭,然后将强弩放回背上,双脚踩在刚才射出的箭上,靠着洞壁向上爬去。
他贴着洞壁上升了两尺后,用手在羊皮毡子上比划了一下——拿着短刀可以在羊皮毡子上划出一个大口子。
他又取下强弩,顺着脚下两支箭的位置,在整个洞里四周钉满短箭。
然后,又依着头顶洞壁上,用来做拉手那两支箭的位置,在洞壁上又钉了一圈。
沈二胖子心里不知道将凤九天和花灿骂了多少遍。
他一只手攀着头顶上的箭为拉手,踩着脚下钉在在洞壁上的箭,另一只手持着短刀,刺入羊皮毡子,顺着洞口边上慢慢地向前划去......
血浆顺着他持刀的手臂,淋到他头上、脸上,脖子、肩膀上,然后将他全身浇了个通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