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天罗城令使,听说是个人族的小子!”
“哼,此獠卑鄙无耻,都说人族狡猾,果不其然!竟躲在暗地里算计我等!幸好族长慧眼如炬,看穿了那厮伎俩!”
“别让我们逮到了那厮,否则定要给他点苦头尝尝!”
荒凉的落日之森内部,小山谷外。
稀稀疏疏的岩石之间,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妖怪们匆匆走过,尽管刻意压低了语调,可窃窃的议论声仍在四面八方响起。
“都给我安静点,认真点搜!那小子再怎么个不是,也是天罗城的令使,哪儿轮得着你们骂骂咧咧的?”
大约是声音太过嘈杂,一个领队模样的羊妖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顿时回头朝着身后正抱怨咒骂的伙伴们轻喝了一声。
不料,这一声低喝并未成功起到劝阻的效果,反而令手下们更加不满地抱怨了起来。
“那人族小子暗使绊子,大家都说是天罗城要夺走禁地里的矿脉,我们兄弟们这么多天的血,不全白流了?!”
“二七仔说得对!不能白流!”
“老子可不管他是天罗城令使还是什么猫狗阿三!让老子逮着他了,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剥光了往领地外一丢,哪个敢站出来说是我们千羊洞干的?!”
“就是!最好打断了手脚赶回天罗城,也让蛛后大人知道,我们千羊洞,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嘘!!你不要命啦?!蛛后大人的闲话,你也敢说?!”
“怕什么?天高皇帝远,我们这穷乡僻壤,蛛后大人哪儿管得着……”
眼看着手下们气焰汹汹的模样,小队长心生无奈之余,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同仇敌忾,情不自禁地握起拳头摇头一叹,却也不打算再管手下们的抱怨情绪,任他们口舌宣泄一番。
毕竟这十余日,这些妖怪们无一不是提着脑袋在战场拼杀,日夜提心吊胆,就为了那一座灵石矿脉在浴血奋战,甚至不惜牺牲了不少同伴……
可到头来,却有人躲在暗处算计自己,还要将那一座矿脉夺走。
这叫这些悍勇无匹的战士们如何能忍?
尽管要夺矿脉是邪蛛后的旨意,灵石矿脉到手也不会分润齐明好处,但显然,这个锅只能齐明背了。
“唉,你们小声点吧,若是找不出人来,只怕大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小队长想了想,仍旧劝了一句,见收效甚微,便也住嘴不说,一双眼睛重新朝着正前方放去,一丝不苟地开始搜查起了任何可疑的踪迹。
可正当他转过头去的一刹那。
前方一座遮掩了他视线的岩石背后,却忽然转出来了一个看着不大的人族少年。
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背着一口人高的大剑,穿着一身素净的雪白劲装。
小队长顿时一愣,转眼便反应过来这个男娃娃的身份。
能在这如今的落日之森内部之中出现的人族少年,除了那位妖怪们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天罗城令使,还能有谁?!
只是这娃娃好像和传闻中那个虎背熊腰眉清目秀的金刚芭比不太一样啊……
而且他那条逢人就咬伴随着间歇性狂犬病的恶犬好像也不在身边?
不等小队长深思下去,对面的齐明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神色,看着眼前这一大票气势汹汹的羊妖们,忽然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微笑。
……
“什么?!”羊二郎惊怒交加地一拍桌案,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
“大王,千真万确啊大王!”小队长跪倒在地,鼻青脸肿,痛哭流涕,“那家伙扬言要收回落日之森矿脉的归属权,说若是大王不服,大可找他算账,他就在禁地最深处等着大王上门挑战!还说……还说若是大王不去,就是从公羊腚沟里出来的种!”
“你才是公羊腚沟里出来的种!”羊二郎顿时一巴掌朝着小队长脸上糊了过去,气得三尸神暴跳,破口大骂出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娃娃,欺人太甚!”
小队长被暴怒出手的羊二郎一巴掌呼出老远,在地上又滚了几滚,才狼狈至极地爬起了身,捂着又肿了一圈的脸,心里别提有多委屈。
“你……”稍稍冷却下了火气的羊二郎,一看小队长这凄惨模样,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是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好转过了话题,“去通知小的们,随本王出发!本王倒要亲自看看,这王八小子是哪来的口气,如此狂妄!”
“那啥……”小队长脸上的苦色又深了几分。
“嗯?”羊二郎虽然火气稍减了些,却仍在气头上,这会儿看小队长犹犹豫豫的,顿时有些不满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大家伙儿……”小队长犹豫片刻,忽的伏地大哭出声,“大家伙儿现在都在那小王八犊子手里,被剥光了衣服挂在禁地里,就我一人逃回来报信……”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羊二郎闻言,懵了一会儿,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得小队长仰翻在地,咬牙切齿地仰天咒骂了一顿齐明,旋即怒气冲冲地径直化作狂乱妖风,直奔着禁地最深处而去。
小队长原地战战兢兢许久,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打了个寒颤,一咬牙,连滚带爬地朝着千羊洞的方向马不停蹄地逃窜了回去。
……
与此同时,鹿九行也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得到了从禁地深处逃回来的手下报的信。
“这天罗城的令使倒不简单,小小年纪,竟如此猖狂……”鹿九行看着手下小妖战战兢兢的凄惨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
“父亲,这贼厮欺人太甚!”一旁的鹿灵矢听完小妖汇报,早已勃然大怒,心头火蹭蹭蹭地往嗓子眼上冒起,早已按捺不住,径直向鹿九行请战,“恳请父亲准许孩儿出战,孩儿誓要替我鹿角崖讨回一个公道!”
“稍安勿躁。”鹿九行拍了拍鹿灵矢的肩膀,示意后者安静下来,目光遥遥朝着禁地深处望了过去,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此人既能被邪蛛后授以朱后令,绝非闲良之辈……何况他先前作风如此谨慎,若非……若非昨夜你叔祖告知,我等险些要着了他的道。如此阴险狡诈之辈,今日竟敢光明正大挑衅我等,必有倚仗,矢儿,切不可轻举妄动。”
“父!”鹿灵矢顿时气结,只是他一贯听从鹿九行的话,闻言也只得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火气,紧锁起眉头,“如此,只能任他骑到我们鹿角崖的脖子上来么?!”
“鹿角崖的颜面,自然有为父守护,宁死不折,不需你来操心!只不过……”鹿九行目光微微眯起,旋即又道,“这位令使,为父倒想亲自领教一番。”
“好!”鹿灵矢脸上,顿时露出了振奋神色,转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的雀跃又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愤懑神情,“贼小子,势必要你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