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是凉风习习,到了中午不知怎么的,太阳便毒起来。
燥热的风吹到襄王府院子里的桃树上漱漱作响,阳光照到树叶上,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的光,忽的一脚踩在上面,连鞋也照的熠熠发光。
“请!”李僙走在最前面,向两位皇子引路,彩姨也跟在后面。
大部分随从刚才已被遣回宫里,太子身边只留下了少詹事革亮,三皇子却是孤身一人。
三人刚坐下,芷霜就带着两个丫鬟出来奉茶了。
等她斟完茶,李僙便轻轻拉着她的手,笑盈盈道:“回到府里,不比在外面,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做就可以了。你去歇着吧。”
三皇子李述刚抿了一口茶,连芷霜的眼睛正脸也不看,连忙放下茶盏,抱拳祝贺:“哟,我就哪里来的这么标致的丫鬟,倒不料是皇叔又添了新欢。恭喜恭喜。”
“哈哈!虽然还没正式成亲呢,我在这里先谢过了,等忙过这阵,有你们喝的喜酒。”
不知是不是害羞,芷霜斟过茶,便要离开。原本已经要走进后殿,又被李僙握着手拽回来:“来,见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她行过礼匆匆问了两人安好,脸色紧绷,连跑回了后殿。
“哈哈,这丫头还害羞着呢,有些紧张,两位莫要见笑。”李僙倒是很喜欢她这样娇羞,心情大好,吹一口茶叶,将茶一饮而尽。
太子李适也陪着笑两声:“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请教皇叔兵法上的事情,吐蕃和南诏不断入侵我边境,父皇几次问我对策,我都答不上来。皇叔身经百战,还请指一二,也好让我跟父皇好交差。”
刚完,又瞟了一眼站在背后的革亮,环视四周:“这也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革亮低嗯一声,微微头,便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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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西明寺经阁,李秉搅了两个喇嘛的事情,大喇嘛固然生气,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离开。喇嘛狠狠瞪了李秉一眼,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
两人前脚刚走,普愿便赶忙走到亓立广身边,搭了一脉:“你没事吧?”
亓立广依旧打坐,已是满头大汗:“现下好多了,那大喇嘛好生厉害,只是一招就封了我全身经脉。刚才他只解了我的大穴,剩下的便要我自己冲开。明面上已经是没事了,若是我大意,刚才强行运功,不定就要把自己经脉震裂,这人当真好歹毒。”
晦岸也道:“刚才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在下粗通医理,原为阁下略尽绵力。”完也伸手为亓立广号了一脉。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施主的经脉依旧阻滞,可是还没冲破那些穴道么?”
亓立广那袖口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他的手法奇特,我也不知如何来解。实在不行,只能等个十来天,让这功力自行散掉,倒不是大事。”他顿了顿又道:“想必大师刚才也听到了,其实我们二人也是为了‘法相舍利’而来。”这事他刚开了个头,便给了普愿一个眼神,示意他帮忙求情。
“晦岸大师,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是服鬼堂的二弟子。前些日子,他师傅被恶鬼所伤,现在性命危在旦夕,就等这一味‘法相舍利’入药,还请大师慈悲为怀,念在服鬼堂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能赠与我们一粒。”
晦岸起身,面色凝重,在经阁里踱步三两圈,长叹一口气:“不是贫僧不愿意帮,实在是本寺剩下的这最后一粒直是为皇上备下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贫僧实在不敢擅做主张。万一到时候皇上要的时候没有,一旦怪罪下来,恐怕全寺都要因此遭受劫难,实在是牵连太广。”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两位喇嘛施主也是为了救人,贫僧不曾答应,三位出手相助,贫僧感激不尽。但是这件事情,本寺实在是无能为力。”
话间,他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李秉:“如果贫僧没猜错的话,施主今天能在寺里,应该是皇家子弟吧。若是能求得皇上开口,这事便绝无问题了。”
亓立广和普愿闻言都是一惊,纷纷看向李秉。他却是一脸正经:“大师所言甚是,在下必定倾尽全力求皇上赐下丹药,还请大师在此之前不要将丹药给予他人。”完,便给亓立广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经阁话。
晦岸看三人要离开,双手合十道:“那是自然!贫僧在寺里静候佳音。”
三人刚出了经阁,没走几步,亓立捂着右腰喊了一声:“慢些走,我还有些气滞。”完又一摇一晃走到李秉身边:“兄弟,你真能帮忙求皇上开口么?”
李秉轻轻摇了摇头:“如果跟皇上开口,便是明知道还剩最后一粒却要跟他抢东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两人闻言均是一愣:“那可如何是好?”又见李秉却不慌张,便又问:“难道兄弟有别的办法?”
李秉似乎想起陈年往事,既觉得有趣,又觉得尴尬,边笑边摇头:“与其去求,不如自己动手。”顿了顿又笑着看向两人:“来惭愧,让这西明寺只剩下一颗‘法相舍利’的元凶,正是在下。”
他想着自己儿时顽劣,一怒之下给了西明寺丹房一把火烧,将法相舍利尽数烧光。此番又被牵扯回这件事里,忽的感叹世事无常,报应不爽,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亓立广闻言更加吃惊,忙问到:“那兄弟的意思是,今晚我们三人去……”他道此处,便戛然而止,意味深长的看了普愿一眼。
李秉咧嘴一笑,却悄悄凑到两人身边:“不是三人。你现下穴道还没解开,自然是没办法去的。若我猜的没错,这位大师也身负重伤吧。”
不等两人头,他又接着道:“上次两位帮了我兄弟的大忙,这次便算我还两位一个人情。那地方我去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熟得很。两位便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到此处,儿时的放~荡不羁,一幕幕又出现在李秉的脑海里,想起晚上将要故地重游,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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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坐了一会,还得要检查晚上的宴会的筹备,便移驾回宫了。三皇子没什么事情,便留了下来。
刚出了襄王府,太子便把革亮也喊到马车里去。
“他怎么?”
革亮原本离太子还有些距离,闻言却坐的更近了一些,低声道:“他还是不肯。不过这次我又提出他家儿子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动摇了。不定下次再去的时候,这事便能成。”
“嗯。”太子微微闭眼休息:“他丝毫没有怀疑么?”
革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没有。皇上这些年一直命他暗中监视襄王殿下,此刻就算是想借他之手除掉襄王,也是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上次那信的笔记,我们伪造的那么好,他一没察觉出来。”
太子依旧闭着眼睛,随着马车的晃动,摇了摇脑袋:“不错!这次如果除掉襄王的话,就只剩下老三了,那个计划筹备的怎么样了?”
革亮从袖口掏出一把扇子递给太子,扇子上郝然写着“惊蛰”二字。
太子瞟了一眼,摆手道:“这些事你处理就可以了。”完闭目养神起来:“诶,父皇不帮我扫除这些障碍,一切还得我自己动手啊。”
革亮收好扇子,思来想去还是道:“殿下,刚才可看见襄王新纳的妾了?有没有觉得有一像……”
太子冷哼一声:“黔驴技穷!倒是难得他能舍得自己的红颜知己,刚才在殿上看襄王拉她的手,怕是不好受吧。一个‘天机宫’的丫头罢了,我就不信他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一卷中的紫茹是“天演阁”的圣女,这里的天机宫是同属“天演一脉”的另外一个门派,有读者弄混了,这里做个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