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民们本就人心惶惶,听老先生这么,更是惊疑不定起来。
难道真的有水鬼吗?
而老先生磕了几个响头后,竟一声不响,神情哀伤的走了。
他一走像是燃了导火索,不少岸边的人犹豫片刻,也纷纷朝远方退散,撤离长河。
有一部分人留在岸边,他们的亲朋下了水捕鱼,有血缘关系在,害怕也得留下啊。
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老先生的跪拜起了作用,河里的惊涛骇浪,以及空中的狂风居然慢慢减轻了一些。
大雨也停了下来,这意味着,只要划快一些,就能够回到岸上。
道理大伙都懂,于是使上吃奶的力气,拼尽全力往岸边划,天知道耽搁一秒,会不会又出现变数。
至于刚刚开玩笑要跟刘丹比赛的那些年轻,也早顾不上香吻不香吻了,命要紧啊!
刘丹同样卯足力气划她那木舟,不过她没有只顾着自己,看到旁边一些个落下队的,她还会顺势帮忙推上一把。
称不上伟大,而是她相信将心比心,要是自己出现麻烦了,乡亲们应该也会搭救她吧?
划着划着,刘丹发现自己的船好像出了问题。
“啊!”低头一看,她顿时一声尖叫,脚已经沾满了水迹,木舟不结实,船底漏水了!
一条条鱼从船上重新掉回河里,更毛骨悚然的是,河水也在同时往船上涌进!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木舟就会被浪花淹没!
刘丹慌了,她不想死在这里!
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她对着前面一艘船喊道:“乡亲,帮个忙,搭我去你们船上吧!”
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回过来看她一眼。
那船反而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划的更快了。
眼看着一**大浪翻滚而来,刘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艘船,之前还被她帮忙推了一把,可现在自己有难,却……
叹了口气,刘丹强迫自己笑了笑,河里船这么多,应该是没听清自己在喊谁吧?
呵呵,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刘丹这会直接举起了手摇曳起来,再次对着那艘船大喊道:“前面那位乡亲,我的木舟漏水了,搭我一起吧?”
然而,那艘船上的人,依旧视若无睹,甚至捂住了耳朵!
刘丹惨然一笑,一抹哀伤从眼里闪过。
来不及多想,木舟里涌上来的水已盖过她的膝盖,舟身前后也开始歪斜了。
咽了口口水,正巧这时又一条船途径她的木舟,船上的人正是主张给她修建石像的绝户镇镇长。
于是满怀期待招手:“镇长,我的船要沉了,拉我去你那里好吗?”
镇长一直对她帮助镇里发展养鱼事业很感激,出于恩情,也应该会救她一把吧?
可惜,奋力划船的镇长,只是微微一愣,而后继续奋力的朝岸边划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刘丹嘴唇发抖,身体都不自禁的颤动起来。
是她太信任这些乡亲们吗?
在生死面前,没人愿意死,更别提,河底或许还有那恐怖未知的水鬼。
她有些愤怒,眼看着自己危在旦夕,又试着喊了几个人,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耗费一秒,来搭理她。
事实上,哪怕她不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她的木舟,就快要翻了……
啪嗒!
终于,经不起敲打的船完全破损,刘丹如同一个渺的沙粒,跌落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一股子彻骨的冰凉瞬间袭遍全身!
她能感觉到,河中央那处漩涡正散发着强大吸力,在将她向漩涡中拉扯!
即便刘丹水性还不错,光凭游也绝对游不上岸!
咬咬牙,没人救她,她就自救,看着一条船从身后划来,她不喊不叫,闷头朝着那艘船游去!
她已经明白,喊破喉咙都没用,还不如给自己留些力气!
因为揣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刘丹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顺利游到了那艘船边,松了口气,紧紧的抱住船沿。
你们不愿意浪费时间救我,那我自己爬上来,总行了吧!
抬头一看,刘丹心里涌现一抹惊喜。
船上有两个人,居然都是之前跟她开玩笑的那几个年轻之一。
刘丹知道,他们对自己是有些爱慕之情的,这一次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喜悦中的她,攀着船沿就往上爬,船本来就不算大,而且已经坐了两个人,这么一拉,立即就倾倒了一下,险些翻船。
刘丹连忙放缓动作,低声道:“不好意思,铁柱,大福,来,拉我一把!”
可话没完,两人却凶恶瞪了她一眼,随后在刘丹瞠目结舌注视下,一个高高的抡起船桨,一个狠狠的抬脚,一左一右砸向了她握在船沿上的手!
锥心的痛蔓延开来,但刘丹更痛的是她那颗跳动的心。
鼻头酸涩,眼泪一下充斥她的眼眶。
看着面前怨毒的脸孔,她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曾经那些淳朴,憨厚的乡亲吗?
她不想放手,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刘、刘丹,你不要怪我们,这船已经载了两个人,再拉上你,我们都上不了岸!”
话音落下,那厚重的船桨再次砸了下来!
砰!
砰砰!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接连不断,短短一分钟时间,刘丹的手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关节完全扭曲,骨头被硬生生敲碎!
没有人拉她。
没有人救她。
反而,还把她往死里砸……
刘丹的手一从船沿脱落,剧痛正飞快包裹她孤零零的身体!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成功上岸,岸边越来越热闹,他们都在开心的接回自己的亲人,然后拉着他们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水鬼来啦,大家快跑啊!”
自始至终,所有人都选择性失明般,无视了即将被漩涡吞噬的她。
原来,即便她奔波劳碌,奉献了全部精力帮这座镇走出饥荒,恢复生机,在所有人眼里,她也只是个没有亲人,没有家人的外来乞丐罢了!
谁,会担心她的生死?!
铭心刻骨的绝望,从那时开始,在刘丹身体里每个角落,疯狂扩散滋生!
“哈哈哈!看到了吗?现在你能告诉我,人心是用什么做的?”
黑雾在这一刻散去,一股刺痛将我从这昏暗回忆中唤醒。
一睁眼,断腿男孩已经躺在了地上,而我们面前,幽幽的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她的脸明显被水泡的肿胀,头上还沾着几根水草,脸上的肉坑坑洼洼,口腔里含着几条惊悚死鱼,她在笑,她居然在笑!
我头皮发麻,因为…
我竟看不出来,她究竟是鬼,还是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