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的那份激动,立时垮了下去:“过些日子?我的事情还没完呢,你就要走吗?”
她一脸问了好些话,声儿还有些尖锐:“你不是说都交给你了吗?你要撒开我不管?”
薛成娇让她问的头都大了,耳朵还饱受折磨。
好容易崔瑛话音落下,她伸手揉了揉耳朵:“你就不能小声说话吗?在我耳朵边儿叫嚷。”
崔瑛手里的糖还攥着,这回也没扔开,只是不悦的看薛成娇:“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薛成娇一时觉得可笑又无奈。
崔瑛这个人,说她没心没肺吧,她又能头头是道的说出好些大道理。
可要说她心里憋着事儿,面儿上抹不开吧,眼下这副样子,又显然不是。
她早就知道钱氏的阴谋,可是只字未提,如今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诘问自己,是不是要丢下她不管。
薛成娇想来,就算真的从此撂开手,大家谁也不管谁,她也是没有错的。
作为朋友来说,是崔瑛先弃她于不顾的,不是这样吗?
可是她回过头来,看看崔瑛的小脸儿,又实在怄气不起来。
而且,自己将要做的事,又何尝不是利用了崔瑛呢?
“你的事情,我自由安排了,怎么会丢下不管?”薛成娇挽上她胳膊,“况且我又不是明日就走,日子还没敲定呢。”
崔瑛将信将疑,但见她说的诚恳,一时也就放下心来。
薛成娇叹了一声:“但是我给你提个醒儿吧,康青睿那里情况怎么样,毕竟谁也不知道,万一他已经娶妻,或是已经订了亲,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崔瑛啊了一声:“他不会……”
可是他不会怎样,却没再说下去。
薛成娇眉心微动,终究也没再追问。
她能够为崔瑛做的,仅止于此了。
或许这次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崔瑛也不会再愿意拿她当姐妹看待。
她们两个人,终究是要大道通天,各走一边的。
“我后天来接你,咱们上街去吧,有些卖灯儿的小摊子应该还没收,我请你呀。”薛成娇脸上扯出笑来。
崔瑛唷了一声:“做了县主娘娘可真是了不得了,说话花钱都这样硬气,”她拿肩头撞了薛成娇一把,“嗳,朝廷每年能给你派多少银子啊。”
薛成娇歪着头想了想:“上回听舅舅说,是五百石米并五百贯钞。”
崔瑛啊的叫了一声,立刻抱紧了她一条胳膊:“那你是大户,合该你请我去玩儿的。”
薛成娇让她弄的哭笑不得,连说了几声好:“我出钱,你只管玩儿,这可以了吧?”
“那说好了,后儿一早我在家里等你,你要不来,我就去你的清和县主府闹得天翻地覆的。”
薛成娇连连摆手:“我是怕了你了,昨天打了一架,我们府上的丫头们,只怕都怕了你这个活阎王了。”
崔瑛撇撇嘴:“那也不怪我,谁叫崔琦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你不知道,她……”
又是话到一半就收住了。
薛成娇微挑眉:“她如何?”
崔瑛咳了一声,显然是在掩饰什么:“我也说不好,”她边说着边耸了耸肩,“反正从你搬走之后,她比以前还叫人摸不着头脑。”
薛成娇微眯了眼。
崔琦,到底想怎么样?
她如果只是为了不被周氏利用的话,又何必特意告诉自己钱氏的计划呢。
这件事情如果被钱氏知道了,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如果一开始,崔琦就想找上自己的话,又为什么和四房的人站在了一起?
崔琦在崔家的这场戏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实在让薛成娇想不透。
薛成娇因心中有事,与崔瑛就没多聊,只说润大太太叫她中午回去吃饭,便匆匆离去了。
从四房出来,她一个人信步在甬道之上。
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正好碰见崔晏迎头过来。
崔晏看见她的时候,先是楞了一把,似乎下意识的想往反方向去。
薛成娇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这是做贼心虚了?
于是她开了口叫住崔晏:“晏表兄哪里去?”
崔晏被叫了一声,只好往她这边过来,扬了抹笑:“去找崔易借个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薛成娇却没回答他,只是又问:“那表兄怎么一见到我,要反身而去呢?”她手里的帕子捏了捏,掩在唇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了人就要跑呢。”
崔晏怔怔的丢出一个你字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盯着薛成娇看了半天。
“怎么?被我说中了?”薛成娇退了两步,好整以暇的看他,“那要不要我再来猜猜看,表兄做过些什么呢?是往这府里偷偷摸摸的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还是背着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呢?”
崔晏脸色铁青,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从哪里学来的浑话,跟兄长也这么放肆吗?”
“那表兄又有没有一点作为兄长的自觉呢?”薛成娇冷下脸,双手环在胸.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了,我还要多谢有人告诉我这些,不然只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晏一时咬牙切齿:“昨天,崔琦是去你那儿了吧?”
很好。
崔晏这个人,有勇无谋。
几句话就叫他对崔琦起了怀疑,不过她也没说错,这事儿本来就是崔琦告诉她的。
可是今天,她什么也没说,这些,可全是崔晏自己猜出来的。
薛成娇哦了一声,歪了歪头:“表兄可以自己去问她啊,反正我呢,是什么也不知道,可能她什么都知道吧。”
说完后,她与崔晏蹲了个福:“表兄不是要去四房吗?姨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改天咱们再聊吧。”
于是她扬长而去,留下崔晏一个人恨得牙痒痒。
崔晏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薛成娇今天一反往常,分明就是知道了些什么。
崔琦难道真的把他给出卖了?
这个死丫头!
不过也真有意思。
薛成娇,竟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也不知大伯母知不知情,估计连二哥哥也不知道,他一心护着的小姑娘,背地里是这么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吧。
想着,他没再往四房去,转了个方向,往崔昱的言景堂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