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原本讲究的还是熟能生巧,当然还有心静。静下心来看清楚线了,然后手脚平衡,难道不是很难的。
李萍知道李娘子不会放过她后,也就只能无奈的照着母亲教的做。慢慢的协调自己的动作,并且认真的记住每一步,真的心静了,也就慢慢的听不到母亲的吼叫了。织机的机杼声倒是越来越协调了,她也织得越来越顺畅。
李娘子当然从最基本的教起,这是一匹白粗布。原本就是让她练习用的,回头织长些,把之前结巴的地方剪了,还是能卖钱。所以,她也不着急,她反正一定要让女儿把这个学会的。
看到女儿越来越顺手,李娘子还惦记着刚刚李萍跟她说的事儿。别看她刚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认同了女儿的看法。看着时辰还早,急性子的她也忙换了身衣裳,骑着自家的毛驴进城去了。
找木匠打木盒子这个,李娘子一听都觉得不靠谱。一是不经用,再就是,别以为这小地方手艺人便宜。
就说村口铁匠,还是李家的族人。她去给家里种菜用的小锄头添点铁,都敢问她要十文。木匠更不用说了,人家都是上门东西,不管打什么,那天的伙食都是要包给他的。还得自己出木料、工钱。她是觉得豆腐盘成肉价。不合算!
李娘子觉得还是进城问问儿子的意思为好,顺便还能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便宜的墨盒子。这会儿,李娘子一点也没想起,可以问问自己家相公的主意。
正好这是午后,也没什么生意,大家都瞌睡困顿的时候。掌柜也是朝奉,看李娘子来了,忙下来道了声喜。之前二丫定亲,掌柜的也让人随了点份子,因为没亲去,现在看到李娘子,该有的礼数人家也没缺。请她坐里间,奉上茶点。问了来意,掌柜就笑了。
“大娘子的主意真是好极了,墨盒不用出去寻了,咱家多得是。”说了,就直接让大郎去后头把那不要的墨盒捡十个出来。
他们说话时,大郎就在边上听着。听了掌柜的话,就去了后头的库房。
他们这个镇子是进京的必经之路,算是较大的中转之所。每三年,进京赴考的都不计其数,常常有的人因为穷,有时甚至提前一两年就走在路上,说是游山玩水,其实就是雇不起车马,就凭着一双脚在路上走罢了。就算这样,走到这儿,好些人的盘川都耗尽了,于是开始当东西。在这儿当的,都是些他们觉得可有可无的,比如墨盒。
而这些东西,买时,倒是挺贵的。但是到了当铺,就真不值什么钱。当铺这种东西都懒得收,不过开当铺的,还是说自己救人于危困,就没有他们拒收的。朝奉也当结个善缘,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极不值钱的,进了当铺,只怕也就能换个几文出门买个烧饼罢了。所以这些墨盒一般也都是死当,存到一定数量,掌柜的就合一块卖给铜匠。
大郎很是乖巧,就挑那最黑、最旧的,拿了十个出来。掌柜一看,都气乐了,“你这小子,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这会对着自己的亲娘倒是舍不起来了。”
“看师傅说的,我娘拿回去擦擦洗洗,给那些童子们用,也就尽够了。倒是我娘提醒徒儿了,之前咱们这些盒子都卖给了铜匠,真是本钱都收不回来,这回咱们收拾一下,卖给书院一定抢手。”大郎笑着对掌柜的撒起娇来。
“你啊,跟为师抖这机灵。说到底,还是向着你娘。好了、好了,为师不问你娘要钱。”掌柜的拿扇子敲了大郎一下,表示,大郎这点小把戏,可瞒不过他,但是,他也不介意,这事儿也就算了了。
李娘子千恩万谢,收了回去。心里感叹,自己的这对儿女,都是人尖子。一个知道以小搏大。一个呢,知道以退为进。想想又难受起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聪明伶俐,却被曾家祸祸了。想想又恨起那天玩弹弓的那些熊孩子了,到如今都没找出来,心中恨极了,不禁想到,可千万别让她找出来。
第二站,就是去了文具铺子。原本他们都是常来常往的,李娘子每隔一段就得来一趟,小伙计忙引着进去了。
“李大娘,这回墨条又没了?”小伙计热情的请她进去。
李大娘听到这儿,心都一抽。那些小屁孩子们啊,就跟会吃墨一样,有时给他们一根他们能当天就用完。后来她发脾气,好了,他们改两三天一根。不过有时,真的摔地上,墨条碎成几段,她还能不让他们拿新的不成。于是,那些边角余料,李娘子都收着让李秀才慢慢用,其实也知道,这得用到猴年马月去,但真的扔了,她还是心疼不已。
“算了,今儿你把那最便宜的墨汁拿两瓶我。”李娘子指指那大瓶的墨汁对哥说道。小哥还怔了。一盒墨条能磨出三四瓶墨汁。但是一盒墨条也就只能买下一瓶墨汁罢了。他都不知道李娘子怎么想了。不过生意人,顾客第一。忙拿了两瓶,给她系好。李娘子还看了一下纸,但是想到家里还有好些劣纸,也就不忙着买了,骑着自己的小毛驴回去了。
路上又纠结,不过想想也算了,自己总支出也就两瓶墨,也就释然了。来回没用一个时辰,而李秀才还在教书,女儿还在专心的织布,看手势,没自己快,还总算有模有样了。她也不打扰他们,把墨汁放好,就去后院洗墨盒了。
大郎是那有心机的孩子,看着挑的是那又黑又旧的,其实也是不想让母亲花钱。但墨盒一般是用白铜所制,白铜是不会生锈的。只是用的人不知道爱惜,而被当之后,扔在没人管的旧铺头里头日积月累的,上面其实就是一层厚厚的油泥罢了。
李娘子,清出那些霉烂的棉胎,拿了些干草沾点水再沾上草灰,就使劲的擦起来。李娘子原本就是那利落的人,过年过节的,去族里帮忙擦祭礼用的器具,她可是知道怎么能把这些东西擦得又光又亮。等着把上面的油泥去了,露出了原本的颜色,用水洗净了,再用干布擦干,白铜盒子倒是闪闪发光起来。
当然擦得再亮,也知道,这不是新的。但又有什么关系,这还没要钱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