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姐儿没有想到,她跟着父兄,兴冲冲从通州回来,等着她的竟然是填坑!
她要亲手把自己辛苦一个月挖出的那个地洞填上。
罗绍和张氏都说无所谓,可是汪鱼去看过风水,这个洞不能留下,必须要填上。
方显胜带着工匠去杨树胡同修缮院子,罗锦言却不让他们填那个洞,她让元姐儿自己去填平。
罗绍和张氏劝说无果,元姐儿又被送回杨树胡同,白九娘监工,让她用七天的时间把洞填平。
填洞远比挖洞更容易,可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姑娘,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工程。
罗绍心疼得不成,每天都让人早早地到果仁张去排队,给外孙女买她爱吃的蜂蜜花生、话梅瓜子。
张氏则每天都亲手给元姐儿在手上抹上香膏子,可就是这样,待到元姐儿终于把她挖的那个洞填满回家时,罗锦言还是在她的小手上看到了血泡愈后的印子。
她后悔极了,亲自到小厨房里煲了花胶汤,给女儿送到柔风轩。
可是一进门,就看到元姐儿拿着她的小铲子正在院子里,继续挖......
晚上,她偎在秦珏的怀里,把这些事都对秦珏说了,秦珏这些天早出晚归,他每天回来的时候,罗锦言和孩子们早就睡了,因此,除了想方设法在他眼前晃荡的豫哥儿以外,元姐儿和三月都没有见过。
听完罗锦言的无奈,秦珏忍不住笑了,对罗锦言道:“岳父说元姐儿的性子是随了你,我觉得也是,她的手很灵巧,你不如教她女红吧,她有了兴趣,也就没有心思去挖土了。”
又道:“你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就是只能学到你的一半,也是京城里顶尖的出挑了。”
罗锦言本来还在腹诽,活了两辈子,她都对女红没有兴趣,就别说女大王似的元姐儿了,不过秦珏后面的几句话让她很是受用,美滋滋的一觉睡到天亮。
她起得晚,元姐儿已经从彭师傅那里回来了,正和三月在次间的大炕上玩翻绳。
罗锦言想了想,让霁红找来几张纸,对元姐儿说:“来,娘教你折小船。”
元姐儿的眼珠子转了转,就知道她娘不生气了,笑嘻嘻地凑过来,看着娘折小船。
她也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折出来的小船玲珑可爱。
她把折出的小船放到罗锦言面前,又拿了一张纸放在自己面前,一副乖乖学习的样子,等着学习下一个花样。
罗锦言也只会折小船,还是小时候父亲教她的。
她只好问身边的几个丫鬟:“你们都会折什么?”
立春笑着说道:“奴婢就会用帕子折小老鼠,早就给哥儿和姐儿玩过了,奴婢倒是会剪窗花,奴婢的娘活着时,逢年过节剪了窗花拿到集市上卖钱呢。”
罗锦言来了兴趣,她问元姐儿:“元姐儿一定也想学剪窗花吧?娘和你一起学,好不好?”
元姐儿真心不想学,可是娘的话让她无法拒绝,她只好点点头。
很快,剪刀和红纸都找来了,绮红特意给元姐儿找了一把小剪刀。
元姐儿初时没有兴趣,剪着剪着就喜欢上了,晚上回到自己屋里,还是拿着剪子不肯放下,把红纸剪完再剪白纸,把让她学写字的纸和描红簿子统统剪了,最后连如厕的草纸也不放过......
而此时距离京城五百里的一座官驿内,十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潜了进去。
驿丞正在自己屋里喝着小酒,他在这里五六年了,属今天住进来的人排场最大。
若是以前,他说不定会削尖脑袋去巴结,可是现在,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也,谁不知道瑞郡王父子这次是有去无回啊。
别看驿丞只是芝麻绿豆官,可是做的是迎来送往的营生,但凡是从京城往西去的官吏和家眷,都要从他这里经过,京城里的消息,上到朝堂里的大事,下到哪位大人悄悄养了外室,他全都门儿清。
瑞郡王和世子爷,那在他眼里就是天上的人物,离得远着呢,他可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有所牵连,他可听人说过,当年厉太子出事时,但凡是和厉太子沾边的人,全都受了连累,太子妃有位乳娘,早已拿了银子回家养老了,结果乳娘一家子,连同她家的左邻右舍也全都死光光。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驿丞喝完杯中酒,捏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嚼着,眯缝着眼睛正看着小厮给他倒酒,就见帘子一挑,一个人走了进来。
驿丞正想喝斥,真是的,怎么进屋都不打招呼了,却赫然发现,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并非是官驿里他的手下,而且这副打扮......看着像强盗!
“你......你......你是什么人?”他强作镇定。
黑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小厮应声倒地。
驿丞吓了一跳,他想喊救命,可是舌头像是不听使唤,他想下炕逃跑,可是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他没有一点儿力气。
那人冷冷地说道:“我们是陕西来的,和瑞王世子有些银钱上的瓜葛,今天是来讨债的,你想拦着,却被我们打晕了,记住了吗?”
说着,那人有意无意地一撩衣衫,驿丞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娘哩,那是绣春刀,有锦衣卫在这里住宿过,他是见过的。
“记住......记住了,下官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孩儿,不敢不记住。”他忙不迭地说道。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炕桌上的酒壶,砸在驿丞的头上......
官驿内很快便嘈杂一片,呼救声、兵刃交接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平静的官驿,瞬时变成了修罗场。
十里外的柳林中,邹尚嘴里叼着根青草,倚着树干站着,十名身穿便服的锦衣卫以扇字形护在他旁边。
约莫又等了大半个时辰,一名同样穿便服的锦衣卫小跑着过来:“佥事大人,人回来了。”
邹尚吐出嘴里的青草,站直了身子,双目如同鹰凖,透过夜色注视着前方。
十几匹快马由远及近,领头的一人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显然伤得不轻。
“佥事大人,属下幸不辱使命,老的少的都死了。”
PS:中午的作者说好像没有显示,重说一遍,冯新明在前面就出来过,他并非是冯家的人,而是秦珏的人,惜惜曾经质疑过为什么对外要说清心茶铺是被冯家人买去的,答案就在这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