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打开荷包看了看,却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哪里来的?”
“奴婢给三月喂水时,在衣裳上沾了水渍,刚才给他换衣裳时,这物件就在他的袄子里面。”童王氏说道,看到这东西时她吓得半死,她带了三月快一年了,三月脾气温和,比起别的孩子都要乖,渐渐的,童王氏对三月也有了感情。
罗锦言点点头,又问:“我记得今天我让你抱着三月到园子里透透气,你带他去了哪里?”
三月和豫哥儿小时候不一样,豫哥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刻也不肯闲着,无论刮风下雨,他都要出去看小鸟看鸭子看孔雀,不让他去,他就哭得没完没了。
三月则不然,天冷了,他就在炕上自己玩,只要不把他惹毛了,他都是笑眯眯的乖宝宝。
罗锦言对孩子们并不娇惯,看着今天没有风,就让童王氏抱着三月在园子里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童王氏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从含翠轩出去,去喷泉那里看了一会琉璃小船,看着太阳挺好,就去掬翠轩里玩了一会儿跷跷板,然后就回来了,奴婢担心湖边有风,就没有带着三月过去。”
三个孩子都喜欢园子里的小湖,以往每次出去,也必然会到长堤上走一走,就是进了冬天也没有间断,前不久豫哥儿跑到湖边去玩,回来流了一晚上的鼻涕,我今年就告诉他们,冬日里不要再去湖边了。
罗锦言对童王氏道:“没事了,说不定是三月自己抓来的。”
三月喜欢抓东西,抱着他在梅树下站着,他自己伸出小手去摘花。
童王氏也在大户人家待了一阵子了,这里面的门道自是清楚,大奶奶是不想让她提及这件事,要息事宁人。
她连忙笑道:“是啊是啊,昨儿个奴婢头上带了朵小绒花,怎么也找不到了,今儿个就在三月的玩具匣子里看到了,一准儿是三月拿了去玩了,啧啧,都说三岁看老,依奴婢看啊,哥儿是个心思灵巧的。”
罗锦言腹诽,看到花花草草好看的东西就抓了不放,你怎么不说长大了是个风|流性子呢。
她让童王氏抱了三月过来,把人都打发出去,亲自动手把三月扒个精光,仔细看过,孩子身上没有事,她这才放心,重又给他穿上衣裳。
这时有丫鬟进来,说是小厨房里的酒席置办好了,罗锦言便让童王氏抱了三月,又叫了豫哥儿和元姐儿,一起去了翠薇阁。
没有外人,罗绍一向是个好脾气的,让三个孩子一起上桌,六口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三月也吃了小半碗银鱼蒸水蛋。
罗绍怕罗锦言闻不得酒味,便只吃饭没有喝酒,用了晚饭,秦珏亲自送了罗绍回杨树胡同。
估摸着罗绍已经出了明远堂的那道侧门,罗锦言便叫过了夏至,对她耳语了几句。
夏至应声出去,过了大半个时辰,夏至匆匆忙忙回来了,罗锦言见她神情凝重,便猜到几分。
她问道:“死了?”
夏至点点头,把晚上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屋内一灯如豆,罗锦言捏着那只小荷包,坐在灯下等着秦珏回来。
秦珏却足足去了一个半时辰才回来,见罗锦言还没有睡,便歉意地道:“太太亲手做了宵夜,我只好用过宵夜才回来的。”
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面人来,笑着说道:“给你的。”
那只小面人是个女子,挺着一个硕大如箩的肚子,笑嘻嘻地很是喜兴。
罗锦言噗哧笑出来,问道:“这么晚了还有捏面人的?”
秦珏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捏的......地养和小语儿捏面人儿玩,我见了就也捏了一个,喜不喜欢?”
罗锦言笑弯了眼睛,甜甜地说道:“太太是个妙人儿,总是给孩子们找些好玩的东西,你捏这个时,他们看到了吗?”
秦珏笑着揽过她的香肩,揶揄地道:“他们若是看到了,你是不是就不好意思见到他们了?”
“才不会呢,我巴不得他们全都知道呢”,她把面人翻过来,立刻皱起眉头,娇嗔道,“我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啊,怀他们三个时也没有过,你是故意的!”
那小面人儿除了有个大肚子,还有个和肚子差不多大的屁股。
秦珏哈哈大笑,罗锦言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两人笑闹成一团。
秦珏眼尖,一眼看到罗锦言腿边的炕上有个小小的荷包,这荷包绣工精致,不像是平时用来打赏用的,可是个头小巧,也不像是寻常随身戴着的。
他好奇地把荷包拿起来,罗锦言见了,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秦珏立刻感觉到气氛变了,他疑惑地看向罗锦言,见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打开了荷包。
荷包里是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纸。
符?
秦珏暗暗一惊,这道符肯定不是家里亲近的人求来保平安的,否则惜惜不会这样慎重。
他精通佛经,也常在寺院走动,把这道符展开,只看了一眼,双眉便蹙了起来。
“这不是寺院里的符,也不像是道家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沉声问道。
罗锦言便把童王氏在三月身上发现这道符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又道:“夏至去查过,三月在掬翠轩里玩跷跷板时,起先是他屋里的两个小丫头陪着,一个抱着他,另一个坐在对面。”
“后来抱着他的那个要进屋拿风帽,坐在对面的丫鬟正要过来抱三月,刚好掬翠轩里的一个丫头见到,就自告奋勇过来,抱着三月玩了几下跷跷板。”
秦珏已经心知肚明,问道:“人呢?”
罗锦言叹了口气:“晚了一步,夏至带着翠羽过去,没有找到人,水伯说那丫头的娘病了,他便让她回去侍候一晚,明天早上再回来,也和常贵媳妇报备了。”
“翠羽叫了两个护卫去那丫头家里,结果在她家墙头外面找到了她的尸身,人是被掐死的,身上还是热呼的,应是刚死不久。”
“那丫头叫小柳,也是家生子,祖母做过粗使婆子,她爹以前是在府里赶车的,她爹死后,她娘跟人跑了,她跟着祖母长大。”
“今年我给豫哥儿和元姐儿换人时,就多招了几个,兴许是看她们祖孙可怜,就把她给选了进来。”
“她进来的时日不多,没有安排具体差事,就是在掬翠轩里给那边的婆子们打打下手。”
“小姑娘很老实,听她说要去看她娘,水伯还觉得奇怪,问她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只说是上个月,含含糊糊没有多说。水伯还以为她是别扭着她娘跟人跑了的往事,不想多提,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