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大鹰暴走之势并没有完全敛住,被抱辜一激,人又发动步法,飘向一边。
抱辜连发了十指,全都走了空,令他又急又气。
他气的是大鹰偏在这当口武功陡增、急的是这样要出事。不过思凌神机妙算,早看大鹰一步踏出之时,算出他步法路数,抢先一步,早占在大鹰的背后,一手伸出,抓住了他三阳经之会,将他制住。
大鹰手脚都软。思凌又指点抱辜协助,终于把他身上要穴都点住。
抱辜指尖都震得隐隐发痛,就好像点到钢板上一样。思凌长长吁出一口气,把大鹰放在地上,掐揉他全身的穴道,好活他的气血,然后把血气都引回丹田。
思凌两手按在他丹田有一会儿,直等到他丹田气固,这才收手。
她头上有白气蒸腾,足下也踏出了两寸许深的脚印。身上香汗微透,开口道:“这家伙,好不累人。”
抱辜等人知道两人无恙了,这才放心。又有敖灵灵受伤甚重,思凌多她她服了一份慈母泥,并用自身真气输进去,救她的命。
当时敖灵灵伤重到什么程度呢,其实五脏都已经离了本位,但有慈母泥在,生机不消,思凌把了脉之后看见五脏俱在,只是移位而已,就放心了。
思凌不能自己捏一副内脏,就像艺术细胞不够的人造不出一个雕塑。但是让脏腑复位还是可以的。当下她默运玄功,给敖灵灵正五脏,运气给她,将淤血也清洗掉。于是敖灵灵嘴角微动,吐出血来,看得人骇然。
不过敖灵灵吐出大约半斗血之后,脸色就逐渐红润了,双眼微开,想要说点什么,终究因为体力不支,而迷糊睡了过去。
青巾有的其他灵药,就给她服了。大鹰盘坐调息。思凌也去调息养神。
青巾诸人环绕守护,免得再出意外。一直到了掌灯时候,大鹰才悠然醒转,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身体里真气充溢,就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猛见很多人关切地望着自己,倒一怔。
他忘了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别人就七嘴八舌把事情告诉他,吓得大鹰跳起来,却没想到自己内功精进了,力道没控制好,以至于一头就撞在屋顶上,震得房间都嗡嗡作响。铁笛渔妇生气道:“大尉你安生些吧,还怕闹得不够吗?”
大鹰头皮隐隐作痛,惊惶道:“主公怎样?我去赔罪。”
思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笑着对他道:“赔什么罪?这不怪你,我倒要贺喜你。”又复诊了敖灵灵的脉门,知她已经痊愈,很是欣慰,又让大鹰给敖灵灵致谢。
大鹰谢是谢了,不过很困惑,问她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敖灵灵竟然面红耳赤,无辞可答,避开了。
思凌也感叹这情之为物,不好拆解。她且向众人说明:大鹰之所以能够精进,都因思凌用了再生花,把她学到的所有灵诀都分享给诸人。
诸人若能顿悟,其实是思凌能学多少、他们也能学多少的。
众人听了这个,都很受激励。以大鹰作个现成的榜样。
思凌了结了此事,就上京恶战去了。大鹰仍然坐镇后方。
敖灵灵对于自己会扑出去救大鹰,也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以后她见到大鹰,都会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前辈子有仇吧!
敖灵灵避开了大鹰,愿与思凌一同上京。思凌将兵力分成数路,敖灵灵与紫金猿共领东一路。紫金猿原来在江湖上虽也算个人物,但是入了青巾之后,人家在思凌的指点下多有进益,他自己却是年纪大了、悟性差了,没什么进步,所以在青巾里,如今战力倒是个差的。
他战力弱、经验丰富。比起来,敖灵灵则是武功高强、但对江湖守则不在乎。思凌让他们一路,也是个互补。说好了在行事守则方面,敖灵灵要听紫金猿的。敖灵灵也答应了。
他们走至一地,叫作胡琴村。还没进村,听见马蹄声。
紫金猿怕惹麻烦,让大家先躲起来,看看什么情况。
敖灵灵是跟思凌保证过,会听紫金猿意见的。她难得也躲了一次,跟紫金猿一起跳到树上,看下去,有十几骑从树木里经过,凶神恶煞,看着不似好人。
这个人都走了,大家从藏身之处出来,交换意见:
他们功夫不怎么样,完全没有发现藏身的青巾。不过他们还是练过的。看他们样子,像是要找谁的麻烦。他们的方向是胡琴村。
东一路要增援思凌,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不过,强盗既然弱势,也不妨去看看的。
而且思凌一直说要行侠仗义。若见死不救,也违反思凌的守则。
紫金猿就建议:大家看看去吧。能救就救。实在太麻烦就撒手不管好了。
敖灵灵表示同意。他们前往胡琴村,刚靠近村口,就听见小孩哭喊着爹娘。
一个很结实的强盗,抓着小孩。一群人指着小孩笑:“这兔崽子!刚才不是很有志气?抓起来就怂了!”
有个种田人模样的男人,跪在地上哀求他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娃吧!”
那群强盗们却恶狠狠的道:“不把粮交出来,门都别想!”
农夫继续哀求:“实在是什么都没了。求求大爷行行好吧。”
村里的人也陆续出来了,都不敢打,只是求情。
那强盗却不留情:“没有?那我先把这个娃儿砍了手,再一路砍过去,看你们有没有!哼!”
说着抡起大刀,还真要砍小孩。见此情景,铁石人也动肠。
强盗们就忽然发现手里抓的小孩不见了,被别人救下来了。强盗们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生气地问:“你是谁。”
“云游四海,仗义行侠。”紫金猿跟敖灵灵有志一同,都拿这种场面话来搪塞。紫金猿还劝他们:“收手吧!别再来这里了。今天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强盗哄笑:“威胁我们?上!砍死他们!”
好言相劝他们不听,那就没办法了。他们拿大刀朝紫金猿砍,紫金猿一闪。
他们又拿大刀朝敖灵灵砍。敖灵灵也是一闪。这么一闪,他们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没来得及躲。敖灵灵可是把他们的头就直接踩泥巴里了。
紫金猿也把剩下的强盗放倒了。山里人看得目瞪口呆:转眼之间,居然一伙壮汉完全不经打的!成了滚地草包。
紫金猿问他们:“还来不来了?”这也是句场面话。只要他们说一句不来了,这事儿就算了了。可他们还是很震惊的样子,脱口而出:“你们敢打官差!”
紫金猿愣住了:他还以为他们是强盗。谁知他们是官差。
敖灵灵望向村民们。村民们一哆嗦、一后退。不知谁叫:“打官差了!”于是所有的村民都吓得跑了。再回头看,强盗——哦不,官差们,也跑了。
原来那些官差们是来收税的。都因战事频繁,太子又有花销,所以税赋吃紧。
上头给压力,下头就要卖力。官差们倒算是尽职的好公仆。
倒是青巾们,本来以为替天行道,现在还是成了强盗打官兵。
紫金猿想想,支援思凌要紧。思凌要能拿下京都,大家一起鸡犬升天。
这里的小小官务,可以不用管。跑了要紧。
但是敖灵灵让他给她两天时间。他们可以先往前走,但只要稍慢一点,等等她,她能料理了这件事务追上来。紫金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答应了。
队伍往前缓缓行了一天,紫金猿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去找敖灵灵。
他也没有方向,只是回去随便找找,一路疾掠,将近胡琴村,经过一片树林,突然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他便停住脚步,听那林深处,果然传来一阵哼卿声,又像痛苦,亦如畅快,不断哎哟,喘气与娇吟声不绝于耳。
紫金猿一听之下,已经心中敞亮,不由觉得很是尴尬,那**声不断传来,竟不知是什么男女在林中野战。让紫金猿听了不禁面红耳赤。
他想要离开,忽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惶恐求饶道:“阿姝,念在我们好歹相好了一场,你能不能饶了我一命吧。”相当惊怖、且中气不足,就好像死到临头一样。紫金猿听得听中一奇:“这男子不中用,欲仙欲死也就算了,怎么求饶成了这样。”
他老脸一红,又听林中一阵“呵呵”声音,好像喉音不畅,那娇吟声也停止。
就听个女子的声音道:“狗官,算你运气不好,碰上姑奶奶。让你尝尝人间奇乐,可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妙事,你纵然一死,也值得了。”
说完,她就一阵长笑,脆似银铃,就算相隔很远,也可以想见她得意的样子。
紫金猿心里警兆大作,仔细一想,恍然大悟道:“不好了。”就一掠入林,只是两个起落,就到了发声的地方。
他看见有个女子蹲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还在起落不休,乍见有人闯来,受惊而起。
紫金猿乍看到这情景,一时倒手足无措起来。那美女惊吓之余,又在雨露之后,娇不胜衣。紫金猿跺脚怒道,“你走!”
话刚出,他才醒悟过来:这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敖灵灵。
他大惊之余,连敖灵灵的脸都认不出来了。敖灵灵也是惊吓之中,一时没想起。
待想起了,她目光中杀机大盛:她以秘术摄了本地狗官来享用,采阳补阴,顺便除此一害,两天即可奏功。
却给紫金猿撞破,叫她脸往哪搁?她还不如将紫金猿杀了算数!
紫金猿也看到了她脸上的杀气,连忙逃窜。他想着敖灵灵至少总要穿衣服的。有这穿衣服的时间,他就可以逃走了。
但敖灵灵连衣服都不穿了,就先杀紫金猿要紧。紫金猿也怒了,一刀劈出。
他一辈子浸淫在这柄刀上,用力劈出,刀风惊人。足有千斤。
敖灵灵也没敢硬接,就把身形一闪,躲开去。
紫金猿暂占上风,一点都不敢停,就一刀刀的猛劈横所,那劲风掀起来,直刮到人脸上都刺痛。再加上他臂长刀长,加起来能有丈半,力猛招沉,敖灵灵一时竟也攻不进去。
她看起来,别说让那刀碰着了,就是给他劲风撞正,也吃不消。
敖灵灵平时不知他刀法这样好,只怕他是情急之中也激发了灵诀之力了,只能左闪右退,渐渐地退进旁边一条山谷。
像他这种走大力路线的刀客,一般是巨无霸的身材,头脑迟钝、再加反应不灵,只有一身蛮力气,要说上乘武功却差得远了。
可是紫金猿外号里有个猿字,是轻灵一派。如今他尽展所长,又有了情急顿悟,刀法精奇,攻守严谨,又凌厉、又把周身遮得严密。
从刀法而论,他这确实已经到了上乘境界。而敖灵灵轻功绝佳,灵动无虞,到了谷底,一边闪躲,一边转着心思。
紫金猿五十刀走空,已知不好。突然看不见敖灵灵,一愣一慌,听背后风生,知道剑来,连忙一刀剁去,竟然用大刀使起了小巧功夫。
敖灵灵几乎被他砸中,还幸移步换形,倒是占回了先手,便不断抢攻。
紫金猿一柄大刀,劈砍点抹,种种小巧技法也是精熟无比,从刀刃到刀柄,没什么地方不能应敌的,可称艺业精纯,这一刀上具备了十多种兵器的长处,混和在一起,叫人难测端倪,的确不凡。
敖灵灵先前只以为他江湖经验丰富,现在才知道他艺业也精通、挥起刀来也算威猛,而且杂收博取,倒也不错。
然而她步法飘渺,自不惧此。小巧短打,更是她的拿手。
她在这恶战中,也悟了更多的灵诀,攻势信手挥洒、守势则精妙严谨,守中隐攻、攻亦有守。与紫金猿翻滚相斗,极凶险,稍有疏虞,谁都有性命之忧。
紫金猿为保命,将那大刀舞得更威势骇人。在劲风激荡,敖灵灵就好像是万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却始终没有覆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