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都没人气。”颜宁才知道原来荆河两岸不全是平原。
“我听船工说,明天那段河道,被名为鬼见愁,水流湍急,两岸山势险峻,暗流还多,是荆河上最险峻的地方。水面有几处还很狭窄,若是碰到风大,掌舵的又没经验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崖壁。明天行船要很辛苦呢。”封平这几日也在打听沿途事情,一直跟船上人打交道,跟船工们已经很熟悉了。
楚谟看了这位封先生一眼,他在京城,自然也知道这人是封家留下的唯一一个人了。看他这几日言辞有礼、进退有度,几年乞丐生活好像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更见沉稳了。
赵大海这几日安排行船,都是颜宁他们所在的这艘大船在前,他自己所乘坐的小船殿后。
第六日一早开船,赵大海却是安排小船在前先行带路,颜宁他们乘坐的船后行。可能是考虑到这片河道危险,小船先行可以探路。
两艘船开上河道,转过一道弯后,大家只觉得眼前一暗,再睁眼仔细看,感觉到果然不同了。
两岸山高直插如云,山势连绵不断。
站在船上,行到狭窄处,抬头看天,只能看到头顶上那狭窄的一长条。两岸青山感觉触手可及,山势像要压下来一样。船身一晃荡,就感觉会撞上山壁。
偏巧今天还是个阴天,山风吹来,更添了几分寒意,甚至还隐隐听到风过时的呼啸声,像鬼哭狼嚎一样,难怪这里会被称为鬼见愁。这要是晚上,活脱脱像地狱的感觉啊。
到了稍微宽阔点的地方,光线亮了点,可是水流又很湍急,远远看去,水面上还有一个个打着转的漩涡,时不时露出几块黑黝黝的礁石,水浪拍打着四散出一片水珠。浪头打在崖壁上,有的甚至还有回声。
山势险峻,暗流暗礁很多。
他们这艘大船的船老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可是行船至此也不敢松懈,颜宁看他船头船尾已经跑了几个来回。
据说年年都有船在这里倾覆,每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前几日常见的商船和渔船。
颜烈、楚谟和封平三人,站在二楼船头甲板处看景。颜宁自然还是站在自己常站的二楼船尾甲板的船舷处,看到船头一晃悠,虹霓还忍不住一声惊呼。
楚谟看到颜宁三人站在那里,看颜宁站在那里不住地前后张望,也不避讳男女有别了,走到船尾来,“你在看什么啊?”
“昨日还碰到好几艘船的,今天怎么一艘都没看到了。”
“昨天封先生不是说了,这段河道名为鬼见愁,打鱼的渔船很少会到这里打捞的。商船没有我们官船结实,一般没这么早开出来,要等到中午,天色好了,才会开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颜宁刚刚正在奇怪怎么这条河上,好像就剩了这两艘船。
“这段河道,船工们辛苦,不过景色却是不错的。”楚谟跟颜宁并排站着,给她介绍起这两岸的掌故来,颜宁听的津津有味。
对船工们来说是险地,对他们这些坐船的来说,觉得山川迭起,时而险峻,时而蜿蜒,甚至还能听到两岸山上传来的鸟鸣兽叫。
颜宁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想起在玉阳关看到的草原风光,再看眼前这大河奔流,只觉得自己真是个井底之蛙,这么多美景都不知道。将来要是颜家安全了,她一定要到处走走看看。
“京城局势在握了吗?你居然放心离开京城。”颜宁正看景发呆,楚谟忽然问道。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原来是楚谟,居然还没走,虹霓和绿衣却不在身边了。“你两个丫鬟刚刚不知帮你去拿什么东西,走开了。”楚谟看她左右张望,提了一句。
“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有我父亲和太子哥哥在。”颜宁回道,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如今皇子们夺嫡还只是暗中进行,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二皇子楚昭晖和三皇子楚昭业都伤了元气,肯定要休养一二。
宫里姑母掌了宫务,自己的提议姑母肯定听进去了,明福也会跟太子哥哥提起,到时姑母要是再找两个宫妃分了柳贵妃的权,宫中也就暂时无忧了。
至于颜家,元帝对颜家正表现的隆恩浩荡,宫里姑母和太子哥哥地位稳固,京城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既然对他们有信心,对付林家为何要自己动手啊?”楚谟是真有点好奇。
他在京中几日,颜明德爱女如命是名副其实,估计只要颜宁张口,他肯定是宁愿自己站在前头,也不愿女儿沾上这些事的。
太子楚昭恒,表现出来的也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堪,看着待人谦和,君子如玉,喜怒不形于色,实际行事却是老辣。只看他这么快就能被元帝带在身边,就知道在如何获得帝王信任上,他很有一套。而且就他看到的两次,楚昭恒对颜宁也是爱护有加。
“我父亲为人坦荡,不会鬼蜮伎俩。太子哥哥身在深宫,行事多有不便。”楚谟没对楚昭业说出自己杀了林天龙之事,她也不瞒他,“我父亲做事讲究兵来将挡,让他主动去害人却是不肯的。”
这也是颜明德迂腐的地方,他会防人,但绝不肯主动害人,尤其是在认为对方没违法犯纪的时候。如果她告诉颜明德,要他快点下手除掉林家,肯定会被叱责。
“你为何一直针对林家呢?说起来若说觊觎皇位,二皇子、四皇子也不干净。三皇子倒不像二皇子那么急迫。”楚谟有点想不通,他一直怀疑颜宁是因爱生恨,可是看楚昭业醉酒那日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颜宁抛弃他了,忍不住问道,“难道是因为林家的大姑娘?”
颜宁不能说是因为前世楚昭业灭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坐上帝位了,只能说道:“因为林家手中有兵权。”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
“你真是……咦?”楚谟看着船尾,惊讶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