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连夜收拾了行装,虹霓伤势已经好了,一定要跟随同行。
秦氏想着女儿路上,到底还是要人照顾的,劝着颜宁答应了,绿衣留下,帮着秦氏遮掩。
颜宁的意思,秦氏得装着不知情,不知道颜宁去向,也不知兖州战况如何。
秦氏也是见过沙场血腥的,她知道颜明德和颜烈都性命无碍后,就稳了下来。她相信女儿,也不问为何要瞒着,只照做就是了。
颜宁看孟秀满眼血丝,本想让他留下,孟秀说什么都不肯。颜宁只好由他,只是让他趁离城门开还有几个时辰,先下去休息,养养精神。
第二日京城城门一开,守城之人就看到有十来个人,一人双马,跑出城去。
到了上午,早朝之后,秦氏匆匆来到东宫,求见了太子楚昭恒。
京城人才知道,任性的颜家姑娘,居然私自带人离家了。
秦氏听着别人说女儿的话,只觉心中难过,又不能为女儿辩驳,索性闭门称病了。王氏和秦婉如只好在颜府陪着开解,也尽量少出门。
颜宁知道闺誉会受损,只是,她也顾不得了。
连她自己和虹霓在内,加上孟秀和其余七人,一共十人,每人配了两匹马。十人二十匹马,这一路疾驰,很引人瞩目。现在,也顾不上掩盖行踪了。
颜宁出了京城,想起皇觉寺,连忙吩咐侍卫去皇觉寺给楚谟送信,“你告诉楚世子,务必将上山进寺的路都派人看守了。”
那侍卫领命而去。
孟秀不知皇觉寺之事,看颜宁路边停留,只是着急,“姑娘,我们快些赶去兖州吧。”
“好。”颜宁应了一声,跟在孟秀身后,往兖州方向跑去。别说孟秀心急,就是她自己,也恨不得插翅飞到兖州去。她不能去抓个太医一起上路,孙神医又喜滋滋的拿着缠绵解药,回南州了。孟秀说父亲性命无碍,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她怎么能放心呢。
颜宁在带人赶路时,颜烈这边,却被困在了兖州州牧府。
兖州现在正是五月末,天气有些干燥。
各地州牧府本有定制的,可林天虎在兖州做州牧已经十来年了,州牧府也显然是一再改建。现在这州牧府,占地不小,园内还遍植花木,在这北地,居然硬生生有置身江南之感。
可是,景致再好,颜烈也无心观赏。
他绕着州牧府的院墙,慢慢走着,希望能找到个无人把手的缺口,可以出去。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这几天里,每天都要走一圈,连哪里的院墙草多哪里的院墙掉了块瓦片,他都记得了,偏偏,无论哪处院墙外,都有人把手。
他快走到颜明德所在的正院时,,孟良走过来。孟良的双眼全是血丝,看到他,上前禀告道:“二公子,我们的存粮不多了。”
以往,有父亲在,他是不管这些事的,现在,却得担起来。颜烈踢了块脚下的石头,“孟秀走了四天了,应该到京城了。我们节省些,再撑两日。若是还没消息,就冲出去。”
“城门听说也关了,大家伙冲得出这州牧府,可还有城门哪里。再说,帅印在林天虎手里。我们出城到了大军驻营的地方,也未必能说得听那些人。”
此次救援兖州,元帅是颜明德,林天虎的职位却仅次于颜明德。元帅受伤后,他就将帅印抓到手中。三军听从帅令,自己只能带着几百颜家家将支撑。
颜烈将最近的事情想了一遍,他知道,自己父子俩是中圈套了。
他跟着父亲来到兖州城,林天虎立即让出自己的州牧府,做为颜明德的元帅行辕。
大军驻扎在兖州城南面,北燕兵发兖州从北边进攻,颜明德率众出战,林天虎也陪同出征。
颜烈做为先锋官正在鏖战时,听到后面有人大呼“大将军中箭了”,他回头时,看到父亲从马上摔下,颜家家将围上去救人。此时,北燕人已经鸣金退兵了,颜烈挂念父亲伤势,就勒住马头不再追击,待北燕人退出两里后他回转马首。
没想到,林天虎此时竟然命人擂鼓,催三军继续追击,根本不顾父亲伤势沉重。
他看父亲的伤势,若不及时拔箭止血,就得血尽而亡了。
为此,他和林天虎起了争执,抢过帅旗命令鸣金收兵,带父亲回城治伤。
回到元帅行辕,军医发现箭矢有毒,连忙拔箭止血,又熬解毒药。现在,军医说父亲总算是性命无碍,但是箭上有毒,又失血太多,人却还在昏迷中。
那箭,是中在后背,显然是有人从背后暗箭伤人。
颜烈才觉得兖州城不放心,想将父亲带出城,到大军营帐去。
林天虎却让人围住州牧府,以颜烈临阵脱逃、不听将令的名义,要拿下他。他派人将州牧府团团围住,架了弓弩,若是硬冲,那就要被射成刺猬了。
幸好林天虎刚刚要围府衙时,他就让孟秀翻墙趁乱回京城报信了。要是再晚,可能就出不去了。
现在,没有帅印,他若是冲出城去,也不知南城外的大军,是否会听自己号令。而且,林天虎是根本不会给自己出城的机会啊。
短短几日,颜烈急得嘴上都长了一圈泡。
州牧府里有井,水倒还好,但是粮食却是一天天少了。
“我们还有战马,大不了,到时就杀马充饥吧。”
孟良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论单打独斗他们不怕,就算外面的人再多一倍,只要近身肉搏,颜家人可不会输给别人。可是,他们压根见不到对手的面,走出大门就要被弩箭当靶子。
这州牧府四周一片,都被林天虎清空了。
两人有劲无处使,低头猛走一通,走到颜明德养伤的院子了。
“林天虎暂时不会打进来,你先安排大家分成四班,养足精神,随时备战。”颜烈下令道。
孟良领命离去了。
颜烈在院门处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进去。以往,他总嫌父亲管的太多,如今,父亲只无声无息的躺着,他心里,却没有主心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