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沁儿......都想要可以吗?”
齐清言也笑了,浅浅的莞尔之间,明媚如阳春白雪。
“你知道吗?本宫初初嫁给他的时候,和现在的你很像,甚至很多时候都还有更加张扬,表现出的对他的占有欲强到容不下任何其他接触过他的女人,包括对高娴衣的极力挤兑!本宫要的不仅是第一,还要是他的唯一!你肯定很难想像得到吧,本宫当年居然可以蠢到如此地步过!认为自己,有可能成为一个多情帝王心里的唯一女人。”
宁沁儿握着茶杯,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本宫要的是恩宠,权力,是地位!可是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本宫要的,不过是一颗属于本宫的真心!本宫至今记得他曾说过的一句话:天下女子再多再好,本王真心想要的,唯你而已!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美?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是俞王。而他这句话,本宫也认认真真的相信了快十年,也是因为他这话本宫才渐渐的放宽了心,然后才有了出现的柔妃的上位,有了赵夫人殷夫人,有了妙淑妃!然而渐渐的等到美梦终于彻底破碎,露出了原本的虚假面目,当所谓恒久的真心也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笑话,本宫才终于明白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的!”
“哀莫大于心死!既然谋心不得,那本宫便只有谋权了,她们不是一直这么看本宫的吗?本宫总不能辜负了她们是不是?!”
“那贵妃姐姐现在,对陛下还有感情吗?”
“感情?一个心都死了的人,还哪里来的感情?”齐清言淡笑着反问道,“女人蠢一时可以,可是难道谁能蠢一辈子吗?!”
宁沁儿放下茶杯,抬首看着齐清言道,“那贵妃姐姐有没有想过,或许陛下对您,其实还有感情呢?”
齐清言笑意更深,“沁儿妹妹,你可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世上什么才是最好的吗?首先当然是得不到的,然后,那就是已经失去的了!本宫在这里不夸张的告诉你,如果本宫真的一心一意要斗倒高娴衣的话,那你以为她当真还能稳坐凤仪宫之主吗?呵呵,那她早该住冷宫了!”
“可是姐姐没有!”
“是啊,本宫竟然没有,可那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耍手段对的是别人,可是世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呢?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高娴衣还不配本宫如此牺牲自己!而且她真的若完全倒了,那皇上这后宫,就不知道该要落到谁手里了,反正不会是本宫,那是高娴衣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宁沁儿颔首酝酿了片刻,浅笑着平静徐缓道,“恕沁儿在这里问姐姐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如果有朝一日陛下出了什么事,姐姐会选择和他站在一起,还是袖手旁观漠然视之?!”
齐清言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僵,侧头面色犹疑的看着宁沁儿,眸光微冷,道,“沁儿妹妹,你可知道你这话如果是让他人听见,后面会是什么下场吗?诛灭九族!!”
宁沁儿浅笑,“可沁儿毕竟只是对贵妃姐姐说了而已!”
齐清言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对视着宁沁儿的眼睛道,“本宫现在才发现,本宫似乎还是太低估了你!”
“但是这至少说明了一点,沁儿没有把贵妃姐姐当作外人看!而且是问题就总有一个答案的,那么这个问题在贵妃姐姐心里,得出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宁沁儿微笑问道。
齐清言浅笑,“本宫非常喜欢看戏,但是从来不会去演戏!妹妹你觉得呢?”
宁沁儿微笑颔首,“沁儿已经懂了!”
“既然已经说完了本宫,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了,沁儿妹妹?”齐清言浅笑道,“本宫知道你为的既不是所谓的恩宠,也不是后宫的权力和地位,那就更不可能是陛下的真心了!从一开始本宫就知道你的出现绝对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告诉我,你为的,到底是什么?!”
宁沁儿微笑抬头,“沁儿只能告诉姐姐,我们不是敌人!”
齐清言眼眸渐渐眯起,“你的目的,是针对高娴衣,还是皇上?!”
“姐姐觉得,如果我是针对皇上,我会以这种方式吗?把自己送给他,最后再来个玉石俱焚?甚至即使我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也不见得就真的能够动得了他一丝一毫不是吗?!”宁沁儿笑道。
齐清言浅笑摇头,温言道,“可是,你不要忘了自己刚刚问本宫的那个问题:如果皇上出事,本宫会怎么选择!你既然只是要针对高娴衣,却为何要问本宫这个问题?而且你为何要费劲心思的针对高娴衣?你与她有什么样的天大冤仇值得你如此费劲心机的进到宫里来?”
“理由啊......血海深仇可不可以算理由?”宁沁儿问道。
齐清言凝眉,“与高娴衣么?”
宁沁儿微笑点头,“这个沁儿就不能再详细解释了,贵妃姐姐刚刚不是说过吗?姐姐虽然非常喜欢看戏,但是却从来不会去演戏,那么后面这出戏,姐姐便只管静静做一个旁观者就是了!”
齐清言浅浅一笑,“好!本宫可以答应你不干涉你做任何事,甚至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跟本宫提,毕竟你要对付高娴衣,本宫也是乐见其成呢!”
“那沁儿在此,就先谢过贵妃姐姐的好意了!”
齐清言施然起身,微笑道,“看妹妹今日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本宫也不宜呆久,不然一会儿陛下就该过来了,而且本宫也还有些事务要待处理,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宁沁儿自然起身相送,“多谢贵妃姐姐关心,择日沁儿定当回访!”
齐清言莞尔不言,梧桐夕云都已经进了殿中,各自站到自己主子身侧,齐清言在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忽然顿了下来,转身走近宁沁儿身侧,扶着她的双肩贴近她的耳根,低声吐了一句话,然后退开,淡淡一笑,“妹妹身子弱,就留步莫送了,姐姐告辞!”
不等宁沁儿再说什么,齐清言主仆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梧桐上前扶住宁沁儿,“娘娘,宸贵妃刚刚跟您说了什么?”
“怡清宫这些日有没有什么出现异常?”宁沁儿问。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梧桐轻轻摇头回道,“不过,袭良人的贴身侍婢死了!”
“死了?”宁沁儿惊讶道,“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为何我不知道。”
“就是今日正午,那会儿您正在午睡。说是今日上午袭良人在御园圆心湖边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条手链弄丢了,之后她那侍婢留下替她寻找,自己则因为外面天气过于暑热先回了宫,之后又派了几个人去御园说帮忙一起找回,结果在湖堤上发现了袭良人所丢的那条手链,却没找着人了,紧接着,就发现那宫婢已经淹死在了湖里。”
“只是单纯淹死的?”宁沁儿有些怀疑道。
梧桐点头,“有仵作去验过,只是淹死,没有其他的什么迹象!因为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所以这件事也没引起多大重视,而且只是意外死亡,加上您一醒宸贵妃就过来了,所以奴婢也还没来得及跟您提。”
“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又怎么会有仵作去验尸?宫里的奴婢死亡什么时候如此被重视了?”
“好像说是袭良人要求的!”梧桐回道,“可能是因为在自己身边侍奉了这么久的侍婢突然淹死了,有些难过或者不太相信是意外死亡之类的吧!”
“好像?”
“这个奴婢还真的不确定,毕竟只是让仵作去验个尸而已。”梧桐道,“哦不,我想起来了,我们的人好像看见去传仵作的宫婢,是凤仪宫的人!”
“这也就是说,高娴衣是在怀疑那个侍婢的死吗?”宁沁儿呢喃道。
梧桐不解,“可仵作验尸的结果证明确实没有其他啊,奴婢有些糊涂了!”
“怕就怕,这宫婢确实并不是意外死亡呢?”宁沁儿浅笑转身,由梧桐扶着缓缓往内殿走去,徐徐道,“我记得你说过,袭阮阮身边绝大多数,都是凤仪宫那边安排的人!”
梧桐微微一怔,惊疑道,“主子您的意思是?”
“你知道刚刚宸贵妃对我说的是什么吗?”宁沁儿问道。
梧桐摇头,“奴婢不知,难道......是跟袭良人或者那个侍婢的死有关?”
宁沁儿浅笑,“猜对了一半,她说了五个字:注意袭阮阮!”
“注意袭阮阮?”梧桐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她既然会如此提醒我,那么她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只是我与她虽然不对立,却也还没有亲近到她会告诉我这些的地步!是我我也不会。”宁沁儿淡淡一笑,又继续道,“今后密切注意袭阮阮的任何动向!宸贵妃的好心,我们也不能枉费了不是?!”
梧桐点了点头,颔首有些歉意道,“对不起主子,今日之事是奴婢疏忽大意了!”
宁沁儿浅笑摇头,拍了拍梧桐扶着自己的手,“这事又哪里能怪你,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把袭阮阮当作高娴衣对付我的棋子看,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我是想得太简单了!但是很明显,高娴衣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的这枚棋子,很可能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您的意思是,那个宫婢应该也是凤仪宫安排的人,而那个宫婢是‘意外’死亡,更可能是出自袭阮阮的手笔?”梧桐问道。
“现在也只能是这样解释了!”宁沁儿点头道,“在凤仪宫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都还能自导自演的弄出这么一出戏,看来这个袭阮阮,也当真不容小觑呢!”
梧桐想了想,又道,“既然袭阮阮做得如此隐秘,连凤仪宫那边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可宸贵妃为何竟然知道?”
宁沁儿淡淡一笑,“你知道宸贵妃刚刚还跟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如果她真的一心一意要斗倒高娴衣的话,凤仪宫早就该换主人了!听起来似乎有些自大,但是我却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不论能力还是智谋,事实上高娴衣都远远不如齐清言!”
梧桐听得脸色一白,“那我们会不会......”
宁沁儿自然知道梧桐在担心什么,浅笑道,“的确,只要是她真的想要知道的,高娴衣袭阮阮也好,妙淑妃瑾妃也罢,甚至是我这边,都未必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但是这也无妨!我说过,我们和她之间,不是对立关系!所以她不会刻意针对我们做什么的,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容易就被人查出什么的话,又怎么可能还能在这深宫里立足到今时今日?!”
........
和宁沁儿不会因为这样貌似绝对信任的谈话就真的完全信任了对方一样,齐清言也当然不可能真的就相信宁沁儿所说的一切。
“娘娘,刚刚您和宁嫔都谈了些什么?”夕云有些好奇道。
齐清言莞尔一笑,“谈倒是谈得不少,可是谁的话不是十分话里三分假,固然真的可能多一些,可是在分不清到底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的情况下,那些真话也照样不能相信,这和假话又有什么分别呢?”
“那您最后忽然又倒回去,您跟她说了什么?”
“不过给她一个五个字的提醒而已:小心袭阮阮。”
“您没有直接跟她说明?”
“直接说明?”齐清言浅笑,“夕云你到底是不够还是老练!本宫跟她之间,还没信任到这一步呢!我若说得太白了她反而未必会相信的!在这人心诡谲的宫廷之中,信任这个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奴婢受教了!”夕云顿时面色微微一红,颔下了首,想了想又道,“不过这袭阮阮,奴婢却还真的没想到!只怕后面皇后娘娘,是迟早要被反噬的吧!”
齐清言淡淡一笑,“只怪高娴衣眼光太好,给自己挑的棋子太精而已!夕云。”
“奴婢在。”
“继续查宁沁儿!宫里宫外都给本宫查!她太不简单,危险程度远胜于袭阮阮和高娴衣,固然她跟本宫应该不是敌对的,但是身边始终保持着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本宫不放心!”
夕云颔首,“是娘娘,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