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阁。
紫鸾帐下,此时的许妙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眸紧合,睡颜如玉,但她睡的似乎又并不太安稳,嘴唇时而开合,好像在说什么,可又细听听不太清楚。
陈皇一听到消息便从东央阁匆匆赶了过来,好在太医已经看过了,主要是受惊过度,除了手臂上很少量而且也不严重的淤青外,没有其他任何问题。
“陛下,陛下……”昏迷中的许妙心反反复复地喊着。
这一次陈皇才终于是听清楚了,许妙心是在叫他,心下顿时一阵暖意升起,陈皇唇角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起身坐到许妙心身前最近的位置,将许妙心的手握在手中,柔声安慰道,“没事了爱妃,朕在这里!朕一直都在!”
许妙心的手感应到陈皇的温度,急急忙忙将陈皇的手紧紧抓住,还说了好一会儿半清不楚的胡话,陈皇又是一番温柔体贴的安慰,差不多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许妙心才渐渐安静睡去。
陈皇将许妙心的手轻轻放入被中,起身快步走出了内殿,面上的温柔已经完全被深深的愠怒所取代,看向杨敬德冷声道,“二皇子三皇子呢?现在人在哪儿?”
“两位殿下现在都还在霄云阁外面候着,他们也很担心淑妃娘娘,要不要奴才去告知他们一声?”杨敬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担心?这两个逆子,就怕他们是担心效用太低,没能满他们的意吧!这件事完全就是他们的故意之作,朕难道还不了解他们!”陈皇冷哼道,“把他们两个都叫进来,朕今日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们这么害他们的妙母妃是当朕不知道吗?他们还想翻天了不成!”
杨敬德看这回陈皇是真的动怒了,连忙上前恭声道,“陛下您请息怒,二皇子跟三皇子肯定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陛下您先息怒,千万别气坏了龙体,否则的话就……”
“否则什么?否则他们就更无法无天了是不是?!”陈皇怒道,“息怒,息怒!这两个逆子把朕这个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还让朕息怒!还不快去把人给朕叫上来!!”
“这……是!”杨敬德微微犹豫了片刻,才应声下去通传。
稍一片刻之后,钟承与钟华二人并肩疾步走入阁中,两人同时在陈皇面前跪了下来,拱手恭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陈皇抬眼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两人,却没有让二人起身的意思,只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承儿,华儿,你们谁先来跟朕解释一下,你们妙母妃,究竟是怎么坠下马的?前因后果通通给朕交代清楚!”
钟承连忙稽首,“父皇,儿臣是兄长,是儿臣在三弟提议赛马的时候没有提醒三弟妙母妃才刚刚学会,赛马不太合适;也是二儿臣在三弟说把自己的马借给妙母妃骑的时候忘了提醒三弟有些马会认主,最后才导致妙母妃的坠马受伤,都是儿臣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请父皇重重责罚!”
“不,父皇,不关二皇兄的事,这件事全是儿臣一个人的错,是儿臣考虑欠周,这才导致妙母妃的受伤,父皇要处罚便只管处罚儿臣一人,儿臣心服口服,绝无怨言!”钟华急声道。
“难得你还知道自己应该有一点担当!你要是真的有脸让你二哥替你顶了这罪名,那你可就太让朕失望了!”陈皇冷哼道,“明日就给朕回晋陵去,禁足思过,朕回去再跟你算账!”
钟华再次叩首,“是,儿臣遵旨……”
钟承连忙叩首急声道,“父皇,这件事儿臣也有过错,也应该承担责任,所以父皇如果要处罚也应该让儿臣和三弟一起受罚,如果父皇……”
陈皇冷冷地扫了一眼钟承,“你们两个倒是兄弟情深,可朕还没说不处罚你呢!你不是要学骑马吗?从明天开始,你去跟王起将军学,学到比得过你们大皇兄为止,什么时候学好什么时候来见我!“
钟承面色微微一怔,”可是父皇,儿臣……“
陈皇不耐的罢了罢手,”行了,都下去吧!朕看到你们也头疼得很。“
钟承还想要说些什么,钟华拉了拉钟承,示意不要,钟承这才把到嘴边了的话都又吞了回去,两人同时拱手齐声告了退,并身出了霄云阁。
恭送钟承钟华二人离开后,见外面已经天色渐晚,,陈皇面色似有些疲倦,杨敬德走上前恭声道,”陛下,您今晚是留在这里还是……“
陈皇点了点头,”敬德,你亲自去东央阁那边一趟,告诉宁良人说妙淑妃还没醒过来,朕不太放心,今晚就先留在这里,明天早上再过去看她。“
“奴才尊旨!”杨敬德连忙恭声应旨而去。
是夜,锦宅。
碧兮从苏锦房间退出来的时候,正遇上快步而来的荆玉,“姑娘已经睡下了吗!”荆玉轻声问道。
碧兮微微摇头,“才刚刚睡下。因为影儿姑娘的事,姑娘这些天都总焦头烂额的,这样子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这是刚刚收到的庆王连夜派人送来晋陵的密信,说是尽快交到姑娘手中,看样子恐怕是有些重要的,可姑娘又已经睡下了,你看要不要现在叫醒一下姑娘?”
碧兮摇头,“它再重要能有姑娘的身子重要吗?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而且三四月份春寒料峭,正是寒疾最容易发作的时候,虽然姑娘这两年来病情已经被抑制很少再发作,可也不能大意。若为这些小事伤了姑娘的身子,那未免也太不值得。”
荆玉点头,“那这样吧,我先去回复庆王的人,至于信,我明天早上再拿过来,也省得大晚上还......”
可就在这时,身后房间的门却开了,碧兮愣了一下,“姑娘您......”
苏锦身着一袭薄衣,如墨长发随意散在双肩,面具依旧未卸,“把信给我看看吧!让送信之人稍等片刻,我看完就回,然后一起带回去!”
荆玉本想说什么最后也还是咽了回去,只得把信递到苏锦手中。
苏锦接过密信将外层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缓缓浏览了一遍,继而淡淡一笑,把信纸递给了身侧的碧兮,“你们看看吧!”
碧兮迅速看了一遍,又转递到荆玉手中,不禁疑声道,“姑娘,庆王怀疑影儿姑娘是我们安排的人?”
苏锦淡笑点头,“可以这么说,毕竟就算是换做是我们,也肯定多少都是会这样怀疑的。但是也不完全是,否则他的口吻应该是质问而不是求证。”
“那姑娘准备怎么回复?“
”当然是否认!”苏锦断然道,“影儿的意外出现原本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如果让庆王知道这件事,那对影儿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虽然现在我已经阻止不了她,但是能不牵连到她的,我就一定不会将她牵连进去,我绝对不能,让她变成一颗被利用,甚至随时随地都可能牺牲的棋子。”
碧兮荆玉沉默无言。
苏锦转身进了房间,走到书案前坐下,取了纸笔迅速写下几行文字,然后折叠放入一封新的信函中并将其密封,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将信封递给荆玉,“可以回给送信的人了!”
荆玉接过,应声道,“是,姑娘!”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姑娘,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碧兮看向苏锦,有些担忧道。
苏锦微笑点头,柔声道,“碧兮,你也回去吧,不用总替我担心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又不会出什么事,这时候我可是比谁都惜命的。”
“姑娘......”听到苏锦这样的自我调侃,碧兮是应该要笑的。可她却笑不出来。是,现在的苏锦比谁都要惜命,因为她必须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去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去完成她需要完成的使命,去尽她必须尽完的责任。可是如果完成以后呢?没有了这个使命的支撑,生死于她,恐怕便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吧......
碧兮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她怕自己再留在苏锦面前,还没有笑出来就得先要哭了,所以连忙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那好,姑娘您快进去休息,碧兮告退!”
苏锦微笑点头,目送碧兮的身影离开,淹没于皓月当空的茫茫夜色之中。
“咳咳......”一阵并不算冷的清风掠过庭院,挽起苏锦薄薄的衣袂,苏锦只觉得脊背微微一凉,没有来的便猛力咳了起来,还好碧兮已经走远,她喜欢静,自己寝居的地方晚上也从来不会留其他人,否则看到她这样子,又该担心的不成样子了。
其实碧兮再是极力的隐忍和掩藏,可精明如苏锦,她眼底莹莹闪动的泪光,她又如何看不出来?
有些真相你必须揭开,但是还有一些,你便是再明白,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比如她身边那些一直守护着她的人,再比如她一心要守护的人,当然,也还有她自己......
ps:军训,小墨心里苦,但小墨宝宝不说......呜呜呜......真的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