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宁沁儿在下石阶时不慎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是一边是被梧桐扶着,另一边也被距自己最近的瑾妃本能反应的扶住,才免于摔了下去,事当然是没事,却是把陈皇吓得不轻。
陈皇眉头一皱,立即向宁沁儿走了过来,扶过宁沁儿的手,急切道,“沁儿你没事吧?!”
宁沁儿微笑摇头,“沁儿没事,惊扰陛下了!”
高娴衣看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沁儿妹妹可千万小心些,若是以往你不小心摔了一下还没什么,可如今你可是有了身孕了的人,这要是摔了,那是要伤及腹中皇嗣的,这罪孽可就大了!!”
陈皇睨了眼一侧的梧桐,不满道,“朕来扶!如此不小心,若是你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么大的责任你拿什么来担待!”
梧桐连忙退开跪地请罪,“奴婢该死!是奴婢粗心大意了!”
宁沁儿立即反握了陈皇的手摇头解释道,“陛下,这不怪梧桐的错,是沁儿自己脚踩滑了,若是没有她一直扶着,再加上瑾妃姐姐的出手帮扶,沁儿只怕才真的摔下去了呢!”
陈皇面色缓了缓,这才看向梧桐淡淡道,“起来吧!若再有下次,你家主子再求情朕也定不轻饶你!”
梧桐连忙叩首,“谢陛下开恩,谢娘娘开恩!”
宁沁儿微笑点头,向梧桐伸手过去,“快起来吧,梧桐!”
“谢,谢娘娘!”梧桐战战兢兢将手搭到宁沁儿伸来的手上,然后顺势站了起来,颔首拱腰,整个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恭敬畏怯之至。
后面梧桐自然不需要再扶宁沁儿,现在都有陈皇亲自扶了还需要谁多手多脚?
好在是许妙心已经回去了,有人甚至都在想着,这要是许妙心也在这儿,而且两人都差点摔倒,一个两个月不到的宁沁儿,一个已经快七个月了的许妙心,也不知道陈皇会又选择去扶谁!
众人到了御园中园心湖边放灯的场地,所需的物事自然是早已经一应准备完毕了的,只等陈皇,高娴衣和其他众妃嫔们在灯身上写下祈愿,便可放了。
“沁儿准备祈个什么愿望?”陈皇走近宁沁儿笑问,目光顺势朝宁沁儿正写着的愿望看去。
宁沁儿立即将自己的灯笼翻过来盖住,“这是秘密,陛下不能看!”
陈皇被逗笑,抬手就要去刮宁沁儿的鼻子,手却被抓住,陈皇微微一愣,然后就听宁沁儿道,“陛下说过的,不许刮沁儿的鼻子!”
陈皇忍俊不禁,跟宁沁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旁边的高娴衣面带微笑,实则眸光阴沉,反倒是离得较远的袭阮阮面色淡淡,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或者只是看见听见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待所有人都将自己灯笼上的愿望写好后,便有奴才上来将折合的灯笼撑圆并装上蜡烛,只需待将蜡烛点燃,便可以借热力将祈愿灯放上天了。
“放吧!”陈皇笑说道。
旁边的高娴衣微笑点头,“好,是差不多了!”
陈皇随即手一松,灯笼瞬时离手,缓缓便升了上去,随即是高娴衣手上的,再然后其他人也前前后后都慢慢放了上去。
几十只祈愿灯同时缓缓往上升去,悬于夜空之中,映着当空皎皎的圆月,好不应景。
众人各自连忙对着自己的祈愿灯再次合手闭目许愿,祈求一个好的兆头。
待结束之后,已经是戌时过半,初秋之夜,月高露重,陈皇命各自散去,自己则是先亲自送了宁沁儿回到念心宫,再才绕去怡清宫袭阮阮处。
宁沁儿在殿门口前目送陈皇离开,待陈皇的御撵渐渐远去之后,宁沁儿却浅浅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袭阮阮这会儿该是什么感受!”梧桐笑说道。
“放心吧,她今晚,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宁沁儿浅笑道,“不过我想,最不能好好休息的人自怕还是高娴衣的!”
“主子为何确定袭阮阮一定会咬皇后?”
宁沁儿轻轻一笑,转身边缓缓往殿内走边道,“如果能够脱得了身她当然是不会的,可是如果脱不了,那转嫁便成了她自保唯一的方式了,何况我们做得如此了无痕迹,但是又确实不是她本人做的,那么她也未必不会怀疑是高娴衣想借她之手除了我的‘孩子’再顺带也将她一并清理出局!”
“如果这样算的话,那是不是说,高娴衣也可能反过来怀疑是袭阮阮故意害了主子,然后再将她拉出来说是受她指使,为的也是将她和主子一起扳倒的一箭双雕之计?!”
宁沁儿浅笑点头,“我指的就是这个理,相互猜忌不信任的人之间的合作和利用,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谁利用谁谁倒吃亏都说不清楚!”
宁沁儿走进内殿,坐到梳妆镜前,梧桐唤了两个侍婢进来为宁沁儿净面卸妆。
“梧桐,让他们备好浴水,我一会儿想泡一个浴,不然指不定又得好些日不能入浴了!”宁沁儿吩咐道。
“嗯,好的,主子稍等就好!”梧桐点头应了,又马上转身去安排人去备好宁沁儿的浴水,自己则亲自为宁沁儿挑好出浴服,只待宁沁儿入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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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浴之后,梧桐将浴服披裹到宁沁儿肩头,随即转身去端了一碗无色无味的水来,犹犹豫豫的递给宁沁儿,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这东西......不会太严重吧!”
宁沁儿笑着接过,柔声说道,“上次我喝那碗药的时候你也担心我会不会有什么事,之后事实证明我并没有事不是吗?这次和的确实等于就是解药,不过是又稍稍添了一点其他掩饰的药,但是都本是无毒无害的,你又何必如此担心我?!”
梧桐颔首,有些哀怨道低声道,“哦,原来是梧桐担心错了,那以后梧桐便不担心就是了!”
宁沁儿挑眉,“梧桐!”
梧桐立即抬头一笑,“梧桐就是说说,当然不是真的啦!”
宁沁儿笑笑,将碗里半碗的白水一气喝完。
宁沁儿将空了道玉碗递回给我听,微笑道,“你先下去休息会儿吧!后半夜可就想休息都没有机会了!”
梧桐颔首应了是,又停留了片刻,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深夜,宁沁儿突然出现血崩,下体大出血,腹中胎儿‘流产’。
念心宫的宫婢连摔带爬的飞奔向怡清宫,急促的拍响怡清宫的殿门,口中不住的大喊,“快开门,开门呐!奴婢有急事要求见陛下,陛下!我家主子,主子流产了,陛下......”
陈皇和袭阮阮皆是从睡梦中被惊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陈皇怒道。
外面的奴婢支支吾吾,“回陛下,好像是,是念心宫的婢女在敲门,说是要,要紧急求见陛下!”
“念心宫?是什么事?!”陈皇一惊,急忙起身下榻,“快给朕更衣,让她进来。说清楚是什么事!”
袭阮阮迷糊醒来,便见陈皇竟正要起身下榻,立即拉住陈皇道,“陛下怎么起来了,难道是要去哪儿吗?”
“念心宫的婢女来求见,朕担心可能是沁儿出了什么事,朕起去看看,你继续睡吧!”
“可是陛下阮阮......”
陈皇将手从袭阮阮的手里脱出来,柔声道,“乖,继续睡吧!朕去去就回来!”
袭阮阮还欲说什么,但是陈皇却已经迅速的疾步离开了。
去去就回来!哼,这时候叫走的,去了还有回来的道理吗?
到这份上,袭阮阮便是再重的睡意也完全消失了,袭阮阮将身上盖的锦被霍的怒然掀了去,朝向外面怒斥道,“还不快来给本宫更衣,一群不知事的蠢奴才!!”
.......
紧随陈皇赶到念心宫之后,高娴衣也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事,高娴衣当然不能假装不知,而且对于宁沁儿为何会突然流产也是难以置信以及不可思议。
宁沁儿已经昏迷,那是真的昏迷,连血崩都是真的,除了那个始终就不存在的‘孩子’外,其他的确实都是真的,若是不够真,又如何能够骗的过太医的眼睛,骗的过心机深沉的高娴衣和袭阮阮,骗得过多疑善忌的陈皇?
想要让别人付出代价,那当然首先就是自己必须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陈皇坐在宁沁儿榻旁,目光森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宁妃还好好的为何仅仅隔了几个小时便会如此突然的无缘无故出现血崩?甚至连好好的孩子也没了?!”
太医连忙战战兢兢的磕下头,“这个,老臣以为,以为宁妃娘娘可能是......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你说什么?!”高娴衣惊呼,“这、这怎么可能!沁儿妹妹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可能被人下药,哪里来的药,下的是什么药?”
“这个老臣还不能断定是什么,但是宁妃娘娘确实是被下了可能导致滑胎大出血的药物这一点老夫已经能够断定,因为如果是意外或者其他原因所导致,那最后宁妃娘娘的症状和眼下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皇双手一点一点的收紧,青筋暴起,圣颜大怒,“查!给朕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查!!”
高娴衣连忙上前欠身,“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跪在地上的老太医再次稽首,积极将功折罪道,“如果那药是来自于饮食的话,老臣建议最好是从宁妃娘娘今日乃至近期三日之内所有的饮食都测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错过,!”
“就依照谢老太医的话,马上安排人去查,不管查到什么,立即来禀报朕!”
袭阮阮上前一步,“只是陛下,其实臣妾以为,反正沁儿妹妹的孩子都已经没了,好在毕竟她大人没事,现在也还是三更天,这时候去大规模的查收,怕只怕会......”
陈皇皱眉,冷声打断,“朕说了查就马上去查!什么时候连朕说话都不管用了吗!!”
高娴衣侧身看向如雨,低声斥责道,“如雨,还不快去!!”
如雨应声,立刻急急退了出去。
......
约末半个时辰之后,结果出来了!导致宁沁儿血崩流产的药物,来自一只茶杯杯口边缘。
一只宁沁儿在晚上家宴上用过一次的茶杯,更重要的是,那还是一只由袭阮阮在献完舞后,袭阮阮亲手从旁边拿起,递到宁沁儿手中的杯子。
袭阮阮.......
眼下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宁沁儿的血崩和流产与袭阮阮脱不了干系。
袭阮阮也后知后觉,面柔惨白失色。不是她,绝对不是她!!可是凭直觉,这一次的这件事,只怕是真的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在听完前去排查的人回来的呈报结果后,陈皇的目光顿时如同刀子一般扫落到袭阮阮的身上,袭阮阮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双膝一软,“嘭”的一声便跪了下去。
“陛下,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袭阮阮立刻辩解道。
陈皇面色阴沉至极,“阮阮,你说不是你,朕也相信应该不会是你!可是那被让沁儿血崩导致滑胎流产的被下过了药的茶水却确确实实是从你手里经过,是你亲手奉给沁儿的,都是一样的茶水,别人喝了没事可沁儿喝了你奉的却不仅出现了血崩导致滑了胎,甚至剂量再重一点就可能连大人都保不住!这,你要怎么向朕解释!!”
袭阮阮微微哽咽,不住的摇头道,“但是不是,陛下真的不是我!我决对没有要害沁儿姐姐,沁儿姐姐那样一个美丽漂亮的人,阮阮虽然难免偶而可能会有些嫉妒沁儿姐姐,但是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阮阮是绝对没有的,这肯定是有人陷害阮阮的,陛下你要相信阮阮!姐姐,姐姐你快告诉陛下,阮阮没有,不是阮阮,真的不是!!”
高娴衣原本确实正想要开口为袭阮阮求情,但在听到中间‘陷害’一词的时候却是猛然一怔,面色微变,再然后,便敛下神色。微低着首,选择了沉默。
现在下任何定论都还为时尚早,但是凭直觉,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旁边瑾妃、赵夫人殷夫人也在,但是出了这样的事,连身为皇后之尊的高娴衣都没有说话,她们又哪里能说什么,怕就怕一句话说错,反倒给自己招来祸事。
见高娴衣依然不为自己说话,袭阮阮面色变了,“姐姐?”
半响,高娴衣终于开了口,“阮阮,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本宫和陛下肯定不会冤枉你的,只是现在证据尚且不能证明你是清白,所以,你还是尽早想办法拿出能够证明不是你的证据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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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