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表弟醒醒,表弟……”
耳边的声音嘶哑、而且有些飘浮不定。
可是我睡得很沉,并没有在呼唤声里马上醒来。
呼唤的声音却一直在房间里飘荡:“表弟,表弟,表弟……”
这声音简直像钻到我的脑海中来了一样。
我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回应:“谁呀?”
“是我,鬼少。”
“嗯,鬼……鬼……鬼少?!”
太突然了!我给吓了一跳,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于是我就看见床前地面上伏着一个人。
“你你你你,你是、你究竟是谁?”
“表弟莫怕,我真是你的表哥,鬼少!”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这声音听得分明,确实是鬼少的腔调;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杨家兄弟呢?
心里想着,朝四周看了一下,却发现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稍稍镇定了一下,对面前的人说:“你真是鬼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抬头让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我的脸已经被毁容了,看了会吓到表弟的。”
我坚持:“不让我看?那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你抬起头来,我不怕。”
面前的黑影慢慢地背对着我站起身来。
我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转过来!”
他慢慢地转身。
一张满是伤痕、非常吓人的面孔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震惊之余,下意识伸手掩口,差点惊呼出来。
大着胆子又端详了一会;是的,我看得清楚。在这张脸上虽然满是凌乱的伤痕,但轮廓分明、特别是眼神,这正是鬼少!
“你……”
“表弟莫怕。”
鬼少伤感地安慰我,“我在流放途中吃尽苦头,本来已经死过一次,再加上鬼王庇佑,这才又捡回一条命来;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废物一个,伤害不到你的,表弟请宽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流放、怎么会弄成这样?”
鬼少伤感地说:“表弟难道还在装胡涂?老爸得到地碗以后就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表弟难道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呃……始便流放也没必要把人毁容吧?”
鬼少不由得惨笑了一下:“不这样,难道还要怎么样?表弟莫不是以为这流放是让我去做官享福么!”
接着,他简单地向我叙说了一下流放途中发生的一些事情。鬼少讲得平淡概要,但我已经听得惊心动魄,不由自主地一阵酸楚。
心说看来在精神意志方面的拼斗中,恶鬼应该已经完全掌握到了主动权,要不然他怎么会对鬼少下这样的狠手!
“唉……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总是好事吧?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是鬼王救了我的命,又让鬼使把我送到你跟前来啦。”
“鬼使在哪?”
“他就在这屋子里。”
“那我怎么看不见?”
“表弟,看得见的话那还是鬼使么!”鬼少苦笑。
“那,你?”
“表弟是不是看我成了这副样子、废人一个,怕给你惹麻烦添累赘?”
“当然不是啊,我的麻烦一直不断,再多个一件两件的也没什么啦。好果你真的没有去处,那就留下吧。”
“傻孩子,这流放途中逃回来可是大罪,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苦笑道:“不是啊,你都找到我了,就算后面有天大的麻烦又怎样?就冲你叫了这么长时间的表弟,我也只好硬扛了。”
鬼少就露出感动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又紧张地说:
“不好,我得离开了。等到没人的时候我再来。”说罢,就见一道黑影一闪,鬼少凭空消失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
仔细听了听,没有奔跑跳跃的脚步声或其他动静。
然后环顾四周,门,窗,都没有打开又关上的痕迹。
我不由自主地下了床,悄悄地到处查看寻找,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再到外间看看,杨家兄弟两个睡得正香、呼吸平稳。
“我这不是做梦吧?”我想。
但自己明明是醒着的呀!这是怎么回事?
“鬼少!鬼少!”
我轻声呼唤着,但是,这回鬼少没有再出现。
我只好重新躺回到床上。
但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会不会是梦游,出现了幻觉?刚才这一幕是那么真实,难道,鬼少当然是鬼;难道真的有鬼使这种存在?
我怔怔地想着,失眠了。
第二天,一到夜里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在我想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应该是真实的,因为鬼少的出现和离开显得那样离奇和不可思议,给我的印象和带来的冲击是如此强烈,这绝对不是梦境或幻像。
回想起鬼少脸上的伤,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口气和样子,一切都历历在目,给我一种真实的感觉。
鬼少的样子由不得我不心疼。
其实自打认识以来我和他的相处一直都没有太大的矛盾。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是在流放过程中吃了太多的苦,整个人都变了样子了。
正如鬼少自己所说,他真的成为废人一个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我。
这就让我有些内疚,有些难过。
再一想想自己的处境,情绪就更是无法平静。
那么,恶鬼对他的刑罚处分是不是有些过了?因为他真正的敌人是阴龙,而他现在已经是胜利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此外,鬼少能从流放地那么远的地方逃亡到这里来,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没有鬼使,受了重伤的他,怎么可能走过那么遥远的路程!
只可惜自己当时又惊又怕,一心只想让鬼少马上走。鬼少好象也有些意见,要不后来怎么喊他都不再出现?
好可惜!
我就这样一个人左思右想,慢慢地开始有些期待着鬼少能再次出现。
夜里。
我带着心事躺在榻上,一直等到其他人全部入睡,这才悄悄地坐起来,一时思绪纷飞。
周遭一片寂静,漆黑一片。
我侧耳倾听,确认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在心中默默地祝祷了几遍,这才轻声尝试着唤了一声:
“鬼少?”
鬼少果然又再次凭空出现,他遍而伤痕的脸上微微地露了一下笑意他看起来已经褪尽消沉之意,看起来精神一振的样子。
“你看起来好多了。”
我悄声说。
他就叹息一声:“我都成这样了,好与不好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对了,其实我是被鬼使托梦送过来的,只能呆一会就得离开。所以抓紧时间说吧——
表弟,你抽空去请宋老帮他忙,让他送你到黄泉去一趟,向老爸求个情,请他让我回去,好不好?
你告诉他,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只认定他就是我的老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