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和鬼少之间还真的就只能聊个天、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而已。
因为无论是他或者是我,说了什么都不作不得数,掌握大局的阴龙和宋老这会正在讨价还价呢。
鬼少倒是一点也不掩饰,他告诉我,关于我的去处,阴龙的打算是:魂体归他、肉身归宋老;不过他们父子都认为宋老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赞同这种分配法,兴许还要付出其他替代性补偿。
我自然对这种蛮横无理的利益分配方式嗤之以鼻,话说他们这样打算,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当然,现在的我在他们面前和案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我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样?他们分明就没有把我的感受考虑在内的。
水床在湖面上随处漂行,我和鬼少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可惜长辈们不容许时光就这样一直自由散漫下去。
阴龙终于派了鬼差来叫我,就是宋老已经来了,要我赶紧回到肉身里去见他。
而这也就意味着我和鬼少的交流到此结束,也许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倒也罢了,而鬼看起来却有些失落的伤感。
“表弟,”他甚至有些留恋地拉拉我的手,然后又说:“我从小就没有一个亲近的玩伴,所以在我知道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个表弟的时候,就希望能早一点见到你。但是看来咱们不得不分开啦!
你就要走了,还是不肯叫我一声表哥吗?”
“……”
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和鬼少真的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会是。
虽然从名义上说,叫他一声表哥也没什么;不过,因为我对阴龙的憎恶,所以这层关系还是不要揭破的好。
“唉、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从小到大我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因为有老爸在、我的话永远都作不得数;而你不一样,只要你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希望你好自为之……”
奇怪,鬼少给我的最初印象是酷帅高冷的,想不到临别之际他却女气十足,多愁善感的样子。
他的阴柔伤感貌似更加映衬出我将要面对冷硬的未来。
因为我的灵魂体被阴龙压制成了巴掌大小,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就由鬼差带着我跑。
其实这样挺轻松的,我坐在他的头上,双手紧紧抓他的头发,就像策马奔驰;而这个鬼差则发力狂奔,不多时就来到鱼衣空间入口处,然后扬把我扔了出去。
哭笑不得的是,因为灵魂体被变小了,我的肉身现在变得像一件超大号外套一样,这就让我不适应之极。
而且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指挥着肢体做各种动作。
好吧,这其实就是阴龙的下马威,我果断接下。
看来他真是做好了肉身和灵魂体分离的准备,现在就看宋老怎么表态了。
……
仿佛我的肉身已经变成大礼堂一样的存在,我进入肉身以后,又用了好半天才来到自己的识海里面。
现在这里已经变得像一间几十平方的大房间了,我气喘吁吁地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然后这才费力地推开窗户,哦、不,是睁开眼睛。
这就看见宋老和阴龙就坐在我的肉身旁边。
我的肉身已经被移到嫁衣树外面的空地上,现在是夜里,有几缕月光、冷意凛然。
只见宋老和阴龙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长条画纸,上面画着一张样式古雅的案几,但是现在这张案几却又和真实的没有区别,上面还摆放着茶壶、两只杯子、上面冒着热气,貌似有茶香味儿从杯子里飘散过来。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宋老最擅长的以画为真的道门幻术了。
但我却很不以为然,心说太摆谱了,谈判无非是勾心斗角之后的妥协交换罢了,却偏要搞得这么温文尔雅。
因为我被变小了,现在就连控制视觉都费力得很。
一开始宋老竟然没有看出来,他还向我问了几句话,但是我只看得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显然这样子是没办法进行交流的。
大概阴龙也觉得不耐烦了,索性把手向我这边一伸、再一收!
然后我就身不由己地被他再一次从肉身里拔出去,然后直接抓到手里送到宋老的眼前。
阴龙把手掌摊开,而我就像像孙猴子一样,形只影单地站在他的掌心。
而我的五识终于又回来了,只是觉得魂体周身无一处不痛,似乎只要再多呆一会我就要被夜风吹散了或者吹化了一样。
我咬牙坚持着,但是痛苦万分的样子是没法掩饰的。
宋老就很吃惊。
他不高兴地说:“阴先生,咱们不是都还没谈拢吗?你怎么就抢先动手了!”
阴龙则打着哈哈说:“没事,我先把灵肉分开,反正这事等下也要做的,先做完了等下更省事。”
“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同意分离?还是恢复原状吧,时间久了会伤到他的。”
阴龙却满不在乎地说:“你会同意的。就这样啦,分都分开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宋老显得很无奈,但是却又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朝我这边一扔。
东西落到阴龙的手上,篷然打开。
阴龙马上像被烫到一样,赶紧不迭地抽手。
而我就直接被他的手掌掀落下去。
幸好,宋老扔过来的那个东西像小船一样自动飘过来将我接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朵盛开的荷花!
在花的中央,是一只翠绿的、莲蓬一样的凳子;我不由自主地就坐在了上面,然后花瓣就收拢过来合成花骨朵的样子,把我包围起来,只露出头在外面。
暖烘烘的感觉从花蕊涌出,而那种被夜风吹入骨髓一般的酸痛感渐渐消失。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阴龙彬彬有礼地说着,但是他的眼角却是一抽搐,显然很不高兴的样子。
宋老淡然地说:“阴先生,我还是不同意你的方案,毕竟江恒不是主要当事人、更何况他又没有大错,我们可没有权力剥夺他的生命。”
阴龙说:“但我家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然而江庆生和阴蛇的去向才是我们合作的重点,不是吗?虽然是最后归宿,但你现在就带走江恒,这未免太早了点,他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光阴。”
“哼!那你有本事让这小子配合咱们做事吗?事实明摆着、不能吧!”
宋老轻笑一下:“还是让我和江恒单独谈谈吧。”
“不行,有什么话不可以当着我说的?既然是共同利益,我必须得在场。”
宋老苦笑一下,望着我:“江恒,那你的意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