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儿被我的话惊住了。
好半天,她这才反应过来:“哎、江恒,你怎么这样啊!骨爪这么了不起的东西,你竟然都不要,还要送送送送送我……不要、你都不要,那我也不要!”
本来她脸上的汗已经干了,现在一下子又冒了出来,看来她是真被我吓到了。
不要算了,反正我刚才已经强调过,喵儿不要就把骨爪送还回去。
喵儿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半天,可我还是不为所动。
最后她没办法了,就说:“那,你总得说出一个拒绝的理由吧,要不然我怎么跟她说啊?”
嗯,是得有个合理的理由。
我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固执、坚决不肯接受这支骨爪?
首先自然因为它是来自巫门的东西,而我本来对巫门、对田织都没有什么恶感,不过当中掺合了杨英翠和杨家爸爸这一对奇葩,所以么、呵呵~
其次就是,这支骨爪实在太妖异。
或许也正如她们当初所说,这东西太犀利,就是取根指甲来给我制作石匠工具都是再合适不过,正好是我需要的;不过,我自始自终都不想再子承父业作墓碑,特别是现在,老爸已经不在了、老妈的身份又那么复杂,我更加不愿意再去开山凿石。
不做石匠以后,这东西当然就用不上。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不相信巫门的人。虽然田织还是个小屁孩,但她不是已经成为巫门门主了吗?也正因为她是个小屁孩,我想杨英翠要控制或迷惑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很难说这支骨爪送到我的手里,就相当于借给我一把利刀,借刀杀人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特别是,现在是在江家村;据宋老说,有些人,明的和暗的,都已经来了。
非常时期,都是奔着后山江家祖屋来的,我不得不非常谨慎小心。
一句话,我不想无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且我还是想要和巫门厘清关系互不相欠。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田织都是我的义妹、而且过去相处得还不错,她也比较依赖我。
对她,我现在虽然有了些隔阂和心结,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是成年人,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这样岂不是显出我的心胸比针眼还要小!
由于我的不领情,难免会让她伤心,所以我得有一个更能说服她的理由才行。
还有一个因素,田织刚才用骨爪帮助我解困;这虽然是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进行的,但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次欠她的情,也要有一个妥当的方式来偿还才好。
从前是兄妹,这些可以不论;但现在泾渭分明,所以从现在起就互不相欠的好。
……
喵儿还在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等着我开口呢。
所以我打定主意以后,就请她代我向田织传几句话:
“谢谢你的帮忙,你在慢慢长大;因为现在老爸不在人世了,我也没有兴趣再经营墓碑生意,所以骨爪是真用不上,如果巫门用得上就留着自己用,如果坚持要送给我,那我领情。
不过,我想把东西转赠给喵儿,兴许她更用得上,你作决定。
最后,希望过去的情谊我们在今后都互不相忘,保重。”
唉,这最后一句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蛮酸楚的。
喵儿没有插一句嘴,我说完以后,她就捧着盒子,默默地下楼出门去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喵儿出门的时候,不单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就连楼道口的栅栏门她都没有再关上。
那也好,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要离开了。
我的目的地仍然是后山。
我决定一往无前不再回头,不管那里来多少人,好人坏人、强者或菜鸟,我都要去见识一下。
不管什么状况我都要面对,好歹我也是江家人,客人到了,怎么不出面招呼一下呢!
对于田织,我担心她会再来见我。
而我现在的心绪,可谓言尽于此,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下楼的时候胖婶还在灯下坐着,闲嗑瓜子。
我还特意和她告别:“胖婶,我走了;请你告诉喵儿一声。”
这一次她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向我点点头。
夜里的江家村,一天的集市已经散去,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在月光下慢慢地走着,好不容易才把堆积在身体里的酸麻感散开。
生怕喵儿带着田织赶上来,我想走得快些,但是却快不起来。
而且,现在身上套了这样一层蚕衣,虽然束缚感被骨爪解开了,但是它仍然粘附在我的身体上,就像一件脱不下来的贴身迷彩服。
我试了试,虽然心镜之术依然能够投射出我的影像,但是现在看起来有两个我。
也就是说,隐身法阵在蚕衣的作用下,失效了。
这也就是说,我在江家村的不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这大概也是他们刻意的安排吧?这样也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用作暗中行事的鼠辈。
然后我就在出村以后不远的地方被堵住了。
拦路的人当然就是喵儿和田织。
喵儿很无奈地站在路中间,而田织则高高地坐在树冠上,在那里伤心无比地号啕大哭。
她是一只身材娇小的鬼物,所以村民们听不到她的哭声,再说以她的性格,就算被人听见,她也地任性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唉……
其实我早知道这一关是过不了的,该来的总会来。
刚才想要逃避的念头,猥琐了!
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树下,仰起头来看她;而田织还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号哭不止。
“妹子,你下来、有什么事情下来说。”
但是田织仍然赌着气,不理我。
只好向喵儿求助:“喵儿,去把她弄下来。”
“我?可是……树这么高!”
喵儿一脸无辜地说。
我就把眼睛一瞪:“装什么装、不要和我说猫儿不会爬树还恐高啊!难道你要我也像她一样胡闹?我可爬不上去!”
“呃……那好吧。”
喵儿就开始抱着树干往上爬。
但是看着她磨蹭蹭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故意的,明显就是故意的。
和过去一样,田织确实有点任性。
等到喵儿往上爬了一半左右,田织突然在树枝上站立起来,然后一个倒栽葱翻了下来,像是高台跳水、又像是英勇自杀。
她这样,把喵儿吓得抱着树干叫了一声:“哎呀——”
我知道田织这样子是摔不伤的,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抬高双臂想要接住她。
然后这孩子就像陨石一样呼啸而来,气势吓人地落在我的怀抱里;但是,还和从前一样,她体质轻盈如同一根羽毛。
抽抽答答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