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对,我是成亲了。
场面?场面十分盛大。
心情?本来是十分激动的,老女人终于出嫁了嘛。
后来?你有见过堂都拜完了突然冲进来一群神经病冲你喊不能成亲的吗?
“哦,他用扫帚把他们都扫出去了。”指着还穿着喜服躺在椅子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宗既明,关一一抿嘴笑了。
——
说书馆内
“咱们今儿就来说说宗家小公子的成亲那日的场面,要说这宗家可真是阔气,先不说成婚当日的那个场面,顾将军亲自开道,红妆十里,连那流水席都摆了三天三夜,宾客换了一批又一批。”
“后来呢?新娘子是谁?”
来不及参加这场盛世婚礼的外地旅客坐在台下,剥着花生好奇问道。
“这新娘子也都是大家熟悉的,都说宗家小公子曾为了博新娘子一笑一掷千金只为寻得好故事…….”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配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心底跟着青青一起念完了这段贺词,为新嫁的新娘梳头本该是母亲为女儿做的,可关家都灭门这么久了,该死的人也死了,就算心里再不平,也再也回不去了。
抓起梳妆台前的盖头,转身抬手想用盖头将青青脸上的眼泪,青青正哭的忘我,等红盖头凑近她的脸时才反应过来,拿着梳子跳出老远才对着关一一抽噎道,“小姐你做什么?”
“给你擦脸啊,看你哭的,眼泪都快把房间给淹了。”
大婚之日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她是知道的,只是青青这金豆子银豆子实在太多,自从宗既明那日拎着媒婆上门提亲后,时不时就能看到她在哭,洗衣时哭,吃饭时哭,现在马上就要到吉时该上花轿了,她还在哭。
“青青,快别哭了,你家小姐出嫁可是喜事啊,来看看你自己的眼睛,这些日子都不敢好好照镜子了吧,这么丑的陪嫁丫鬟,怎么拿得出手哦。”
戳戳青青还在冒鼻涕泡的鼻尖,关一一失笑道。
“小姐,你就不要取笑青青了,小姐,嗝,小姐终于长大了,终于嫁人了,嗝,可惜老爷夫人少爷他们,呜~~~”
“青青,人总有一天会离去的,或迟或早,或喜或悲,所以要是哪天我也死了,你可不要哭成这样,一定要笑,这样,唔……”
“小姐,今日可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小姐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快把盖头盖好,喜娘马上就到门外了。”
看着青青掏出手帕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关一一伸出手又将她下巴上滴落的泪水接住,笑道,“是是是,只要青青不哭了,让小姐做什么都行。”
门外是不绝于耳的炮仗声,拿起盖头给自己带上,接过青青递过来的白玉瓶,就听到了门外喜娘的连声贺喜。
用盖头下的余光看到喜娘进屋,站在自己面前,关一一不禁有些紧张,握着的白玉瓶不停地摩挲着,“哟,新娘子怎么都不出声啊,按定城的习俗,新娘子在出嫁当日可是要哭嫁的,否则会不吉利,来,别憋着了,哭的越大声越好。”
“……噗”
关一一不是不知道这个习俗,以前听了还有些感慨,现在轮到自己了,却是一直想笑。
“别笑别笑,你不哭也就算了,怎么还笑上,呸呸呸,快把这晦气吐掉,大婚之日多不吉利啊。”
喜娘语气中有些不耐,她是定城人士,四年前关家惨遭灭门,无人生还,故此以为关一一是外地来的孤女,好运气被宗家小少爷瞧上了,才能攀上宗家这棵大树成为土凤凰。
“喂,你……”
青青刚要还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宗既明的声音。
“一一,怎么这么久?”
“哟,新郎倌怎么进来了,快去门口等着就好,新娘子不知道咱这的习俗,不知道要哭嫁呢,等她一哭,老婆子立刻就把她背进轿门。”
背着新娘子上轿应该是家中兄长做的,只是想到关一一的六位哥哥,他想也不想就说这事他自己来,宗既玥出声反对,这祖宗立的规矩怎么能破?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宗既明只能同意让喜娘干这份活。
“哭什么?这大喜之日的哭了才不吉利,得了,你出去在喜轿旁候着吧,剩下的事我来就好了。”
“这,宗公子莫要开玩笑了,让新郎背新娘上轿本就不合规矩,再说宗家主也说了……”
喜娘搅着手里的红手帕,有些不知是该进还是退。
“行了,你出去吧,什么不合规矩,本公子成的亲,本公子就是规矩,大哥那边我担着,你再说下去可就要误了吉时了,这误了吉时可就是你的罪了。”
听到这里,喜娘想也不想转身就走,宗家主还是个可以商量的,可宗小公子就不是那么好惹的了。
“一一,来吧,既明哥哥的背可就只能让你背这一次了。”
“为什么?”
“因为以后既明哥哥就成一一的夫君啦。”
背上背着的就像一座高山,宗既明走的很慢很稳,生怕自己一个手抖,就把背上的这个可人儿摔倒地上去。
“真是臭不要脸。”
关一一把自己的脑袋靠到宗既明的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青青拉起来穿喜服带凤冠,这纯金打造的头冠实在太重,她有些扛不住。
“一一,你后悔吗?”
听到身下人不似平常与自己嬉闹的语调,关一一摇着头,嘴里却说这相反的话,“后悔啊,后悔死了,悔的我肠子都青了,你说我怎么就嫁给了一个话唠呢,哎,你说说,这个问题你都问多少遍了,嗯?”
搭在肩上的小手开始拉扯他的耳朵,隔着盖头,都能听到关一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笑。
“很多遍了吗?让我数数,一二三四……,是挺多的了,只是一一,你说我这是在做梦吗?”
……
过完除夕的第六天,宗既明拎着定城中最好的喜娘来到了观耳,那天是关一一及笄的日子,不似平常小姐家那样大操大办,观耳内冷清的就跟平时没有两样,关一一还是在床上睡着,青青给她端到床边的长寿面已经糊了,不忍心叫醒她,宗既明拉着喜娘往前厅走去。
青青瞪着双眼看一台台木箱被抬进观耳内,看到宗既明从里间出来,立刻跑到他身旁快声问道,“公子,这些都是什么?小姐的及笄礼吗?”
每年关一一的生辰礼都是宗既明送的,少则几件,多则几箱,只是今天这些都快摆放到院子里的却还在不停往里抬的生辰礼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就算是小姐今年及笄,也用不着这么多啊,等小姐醒了,又该骂宗公子败家了。
“非也非也,”宗既明笑的一脸神秘,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不再往下说了,青青急的跳脚,“不是生辰礼是什么?”
看着青青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宗既明笑出了声,“是聘礼。”
“你把这个拿去看看,等会把这个给里面睡觉的那位稍微报几个就好了,免得报多了她又闹脾气。”
见喜娘与青青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宗既明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怎么?是不是被本公子的此番作为感动了?”
没听到身后两人的回应,转过身来发现那两人凑在一起正看着他给的礼单,时不时还会轻声说点什么。
背上背着他的新娘,想起她及笄时来观耳求亲时喜娘给她报礼单时那副呆愣的模样,宗既明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关一一往上提了提,“一一,你又瘦了,是不是想到要嫁给我就兴奋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少臭美了,你还娶不娶了?不娶我下来了啊,这凤冠太重了。”
“娶娶娶,怎么能不娶,除了我谁还敢要你?在坚持一下,等拜完堂进新房了就可以脱了。”
“脱什么?”
“脱衣……”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呈口舌之快,快走,驾~”
四月春风还有些微凉,柳枝才刚刚抽出绿芽,亭园里的桃花香弥漫在定城的每个大街小巷,站在街道旁围观的百姓看着满街的大红,闻着醉人的花香,似乎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宗既玥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摇头,他就知道自家弟弟不会那么老实,不就是喜娘耽搁了一会儿嘛,就这样迫不及待。
顾天成在他一旁大笑,“我说宗家主,你弟弟还真是爱惨了关家老幺啊,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冲到娘家去接新娘子的。”
“让顾将军见笑了,既明平时也不这样,只是碰到了关小姐就有些虎头虎脑的。”
“哈哈哈,还叫关小姐?要我说宗既明这样可比你爹还要虎呢,当年你爹娶你娘的时候急的差点就把你娘家的大门给踢了,现在可好,生出个儿子十足的像他。”
宗既玥笑着不说话,如今弟弟大婚,也是了了爹娘的一桩心愿,也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来了来了,新娘子出来了,咦,怎么是新郎背着新娘?”
将关一一背到轿边,看着她入轿,宗既明才跨上自己的那匹骏马,对着周围的百姓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宗某的大喜之日,还请各位赏脸去宗家喝上一杯宗某的喜酒,多谢各位。”
随着娶亲大队的走远,不少百姓也跟了上去,只为送上一句祝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