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离我那么近,却被邵帅的一个小弟给突兀的阻隔了,他向邵帅报告的那句话,直接惊住了全场所有人,包括邵帅本人。
不可一世的邵帅,或许早已经认定了。整个城东都在他的控制之内,绝不可能有人来支援我,或者说,没人敢来救援,毕竟,虽然明面上对付我的人是他,但暗地里却是有着地下皇帝六爷在撑腰。对于六爷这个神魔一般的人物,别说在城东,就是在这整个城市,也没人敢公然得罪他。
也正是有六爷这个坚强的后盾。邵帅才肆无忌惮的对付我,就算现在听到小弟的汇报,他也只是惊了一下,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犀利,他盯了眼躺在地上如死狗般的我,再看向了前来汇报的小弟。沉声道:“现在有谁敢和我们作对?直接把他们打倒了!”
邵帅的言辞很犀利,态度依旧狂傲,仿佛一点没把救援的人放在眼里,或者说,有六爷撑腰,他已经目空一切了。
而,这一刻的我,内心的情绪特别的复杂,听到那个小弟说有人冲破了对方的防线,我真的很惊讶,我已然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想以自己的死终结这一切,让其他兄弟别受牵连,我根本就没想过谁会来救我。
现在,知道有人闯来救援,我的第一反应,却只有惊,没有喜,反而担心他们的安危,因为。这次邵帅带来的人,实在太多太强悍,我真的怕更多的人为我送死,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但,矛盾又时刻存在,我内心里还隐隐藏着希望,希望前来救援的人,不要受到伤害,更希望,他们真的能救下我和我这些兄弟。
就在我失神的片刻,邵帅又将视线转到了鹦鹉身上,似乎又要下令把我给处置了,不过,他话都没说出口。突然,酒店外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喧闹声,喊打喊杀声,响彻在了夜空中,震的我们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动,这一下,邵帅就算再不可一世,也觉察到不对劲了,毕竟,能打入到这里的人,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所以,邵帅不敢再大意,连忙跟她旁边的红头发女人说了句:“扶我出去看看!”
红头发女人立即搀着邵帅,在众多保镖的保护下,向着酒店外走了去。
邵帅一离去,酒店内部的黑衣打手,也有不少跟着出去了,就连鹦鹉,都捏着匕首,迟迟没有对我下手,他的注意力,也被酒店外的骚乱吸引了!
如果说,先前我的情绪,还是担忧居多,希望渺茫,那么,这一瞬,我却闻到了浓浓的生的气息,同时,我也意识到,机会来了,我的心跳,猛地就加速了起来,本来,我不反抗,不是我想死,是我知道没有生的机会,是我不想连累更多的兄弟。但现在,外面的骚乱,外面的动荡,外面震耳的喊杀声,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让我知道,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我还有反抗的机会,我还有复仇的机会,我不能在这任人鱼肉。
想到这,我那被我强行压制住的愤怒与不甘,我那种求生的本能与**,瞬间爆发而出。
我跟回光返照一般,身体里突然蓄积起了力量,萎靡不在,精神忽然警醒,内心跳动的频率,在持续加快,可以说,我整个人已经彻底的觉醒了,于是,在酒店外越来越骚乱,在酒店内的黑衣打手心绪开始不安,在鹦鹉本尊都放松警惕的这一瞬,我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鹦鹉踩在我胸口的腿,用劲全力甩开。
趁着鹦鹉一个踉跄之时,我立即就地翻滚,滚到了我兄弟们的身边,随即,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只是顷刻之间,我这个都快要虚脱的废物,就充满了强者之气,绝望的眼瞬间变得炯炯有神,我当着全场的面,凝紧双眉,对着兄弟们大声的宣泄道:“兄弟们,有人救援来了,大家跟着我,一起杀出去,冲啊!”
我的这一声喊,喊出了我先前所受的所有憋屈和不甘,更喊出了我无尽的愤怒。
而我的那帮被围着的兄弟,见到我的举动,听见我的喊声,立即恢复了活力,双眼泛光,憋屈太久的兄弟们,也爆发出了惊人的一面,他们几乎是不要命的大喊一声:“杀啊!!!”随即便跟着我,一起冲向那伙黑衣刽子手。
我迈着矫捷的步伐,走在最前头,直冲鹦鹉而去。
此时的我,几乎爆发出了自己身体内部无限的潜力,我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忘记了一切,内心只有一个信念,干倒眼前的冷面杀手。
当处于绝望之时,我越愤怒,就越慌张,使出的招式就越混乱,越容易让敌手找到破绽,而,一旦在绝境中感受到了生的契机,我的潜力,自然而然就被我发挥出来,斗志昂扬,即便愤怒,心境也能保持向上,保持稳重,太极的精妙重新在我身上体现了出来,我的动作,行云流水,身体如风,攻势勇猛,招式缓慢,却有着惊人的威力。
反观鹦鹉,这个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自大狂,突然间就被我的回光返照惊到了,他根本想不到,我这个重伤快死的废材,竟然能够在眨眼间展现出如此强劲的实力,直接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更主要的是,随着酒店外面的战况愈演愈烈,都有不少人从外面冲杀进了酒店大厅。
这些冲进来的人,一袭风衣,洒脱自如,战斗力更是强劲有力,一点不比邵帅的黑衣打手逊色,这就更让鹦鹉的斗志消沉了,招式频频出现破绽。
而我,见到这些风衣勇士,顿时间就明白了,是红衣女,是她那强大的风衣军团过来救援了,确实,在这整个城东,也只有红衣女能派出强大的人力来支援我,想不到,她竟然会再一次的解救我于水火之中,这下,我心中的希望越发大了,斗志更加昂扬,与鹦鹉对击都不落下风。
在我打的正欢之时,我的耳中,竟然飘来了邵帅大喊出撤退的声音,当然,灵敏的鹦鹉也听到了,他一时半会儿击不倒我,那边的大部队又要撤退,他当然无心再恋战,立马摆脱我,飞速逃离。
我想追赶,却有心无力,现在的我,已经把自己身体的极限发挥出来了,就算功力还在,气力也没有了,身体的能量基本消耗殆尽,在放松警惕之瞬,我整个人都彻底的软了,单膝,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我用仅余的力量,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而此刻,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从三十多人,变得剩十人不到了,就这能站立的几人,也全部挂了彩,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损的,这一场战,真的是伤亡惨重,这个夜晚,都似乎被兄弟们的鲜血给染红了,所以,即使我们撑了过来,即使敌人撤军逃跑了,我们的眼中,依旧充满悲伤,内心依然沉痛不已。
这个时候,红衣女在几名西装男的陪同下,走进了酒店,一进到大厅,她的目光,就扫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我,立即,她就加快脚步,走到我身边,对我关切道:“吴赖,你没事吧?”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们,神情黯然的摇着头,然后才竭尽全力的对红衣女道:“快叫救护车!”
红衣女微微皱了皱眉,神情严肃道:“我已经打了120,你的一些受轻伤的兄弟,我已经命我的人直接把他们抬去医院。”
果然,红衣女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视线瞥到,很多风衣已经在忙碌着,抬着我的兄弟往外走。看来,在关键时刻,红衣女处事能力还是果决犀利的,她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看着这样的她,十分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说完,我的双眼都开始涣散了,慢慢的,失血过多的我,都快撑不下去了,红衣女见状,赶忙扶住了我,有点焦急道:“别说话了,我扶你去医院!”
说完,她立即把我给搀扶了起来。
就在我起身了之后,我身后的一个兄弟,突然对我沙哑着声喊道:“锐哥,无敌哥,无敌哥他断气了!”
听到这话,我的身子,直接僵硬了,我的头,缓慢的转向了后方,我的双眼,看向了丁武迪躺着的地方,此时的丁武迪,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子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上沾着好多血迹,一个兄弟,在他的旁边,轻轻的摇晃着他,可丁武迪,却依旧一动不动。
一瞬间,我的心,就被震碎了,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股浓重的酸水涌上了我的喉头,我的眼睛,瞬间朦胧,我甩开了红衣女,呆呆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毫无生命气息的丁武迪。
在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中,我心里清楚,我那三百之众的兄弟,肯定有丢了性命的,所以我的心,一直沉痛至极,但是,这一刻,听到丁武迪死了,我却痛的难以呼吸了,这是无法形容的痛,因为,他是因我而死的,更因为,他是丁武迪,是那个曾经与我为敌,后来却对我誓死忠心的丁武迪,是为我不顾一切挡刀子的丁武迪,现在,我活过来了,他,却彻底醒不来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不敢。
等我走到丁武迪身边时,我整个人,直接瘫软的跪了下来,我摸着丁武迪冰冷的面孔,痴痴的喊着:“丁武迪,丁武迪,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这时候,受了重伤的泥鳅和美男子,也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看着这个已经面无血色的哥们,他们的眼中,也蓄积了泪水,可见,这几个月来,美男子和泥鳅,也和丁武迪相处的不错,他们有感情了,所以才会这样伤心。
而我,没有哭,没有掉泪,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丁武迪,摸着他刚毅的脸,内心千回百转,脑海里忽然涌出了无数的画面,涌出了关于丁武迪的一切,这个生死兄弟,曾经,是我最大的仇人,就是因为对他的仇恨太深,才让我改头换面,潜伏回了学校,找他报仇,那个时候,他甚至抓了徐楠,给予了我最深的痛,可一切的仇与恨,都因为他认清自己,投靠我,对付薛金炜,而淡然,而消逝。
自从他投靠我以来,他从来没有二心,从来都是忠诚,义气至上,不管我吩咐什么,他总是半句废话不多说,只管照做,他是我成立忠义盟之时最大的帮手,他值得信任,他忠肝义胆,不管面对什么大战,他都能不顾一切,冲在最前头,他不畏生死,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也因此,他被王老板给抓了,我才会为他舍生赴死,解救他,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了真心兄弟。
可我怎么能想到,丁武迪竟一直铭记这份恩情,为了这点情,他在我面临死亡之际,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为我挡刀,最后却牺牲了自己,他死的这样无声无息,到最后断气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了人世,他此生的遗愿是什么?
我欠他的,欠他太多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丁武迪,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身影,不停的浮现在我眼前,他做事,从来都沉默无言,以行动代表一切,他展现给我的,全部是他的刚强,他的忠义,他不怕死的精神,这一刻,我仿佛又听到了丁武迪那豪迈的声音:“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对于死亡,他从来都无惧,可如今,他却是真的死了,他在死的那一瞬,会恐惧吗?他的心,会有多痛?我无法想象,我不停的摇晃着丁武迪,嘴里喃喃道:“丁武迪,你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打天下,一起发展忠义盟的,你怎么能倒下呢!你怎么可以先离开啊??”
我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我的精神,都失常了,感觉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美男子几个兄弟,也在呼唤着丁武迪,声音也是异常悲凉。余围边亡。
在我们沉痛万分之时,不少的救护车,警车,都赶到了酒店外面,很快,大批的医生护士,还有警察,都匆忙的跑进了酒店里面。
这响动,忽然把我惊醒了,我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我让医生检查下丁武迪,看他还有没有救。
医生连忙检查了一下,但,他给我的答复,却直截了当:“死了!”
当医生宣布了丁武迪死亡的这一瞬,我才彻彻底底的清醒了,才真正接受了丁武迪死亡的事实,不过,我依旧没有哭,也没有倒下,我只是红着眼,站起了身,扫视了下狼狈不堪的酒店大厅,看了下惨绝人寰的战场画面,再看了眼姗姗来迟的人民警察,随即,我忽然开口,对着全场所有人,歇斯底里的狂吼道:“鹦鹉,邵帅,六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