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邪灵动乱已过去了三年。
那日凰冰开启了古界之域,将邪灵封印在内,却直到古界玉碟破碎也没能再走出来。邪灵被消灭,楼莫大师以及失踪的老神王夫妇也被找到,索性平安无恙。
神魔凰三族的首领打了照面,各自撑起了门面,有序地进行着灾祸后的重建工作。不出半年,已然和从前一样。只是那场动乱烙刻在心里的印记,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紫烟峰上,一个紫色长衫的男人负手而立。他的脚下,曾经是一片永不凋零的彼岸花田,如今却只剩光秃秃的一片。自那日凰冰消失之后,这里的彼岸花便开始凋谢,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便什么都不剩了。
男人站在那里,背影消瘦了许多。不知是醒着,还是醉着。
他垂眸看着腰间挂着的那串极为不搭的铃铛,眼底凝着落寞。
凰冰死了,这是楼莫大师在看见这片花田枯竭之后所下的定论。所有人都信了,除却他。
他记得她最后留下的两个字,“再见”。她说了再见,那便是再见,他信她。
冥绝看着自家主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凰姑娘对主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就如此时,也只有主子还在欺骗自己。凰姑娘的死让所有人悲痛不已,他知道,主子心中的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多。若不然,也不会到如今都还执迷不悟,相信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怕主子会因为凰姑娘而做出傻事,他特意向楼莫大师讨来了凰姑娘曾经的东西。正是那串引魂铃,曾经救了凰姑娘一命的东西。主子日日把它带在身上,更相信了凰姑娘会回来的事实。
冥绝已经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与其绝望,不如给主子一点希望。可这希望却渺茫的可怕,比之没有更加痛苦。难道就这样守着一个为零的希望过一辈子吗?
起风了,吹动了紫色的衣袍摩挲生响。冥绝看着那清瘦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走上前去,却被凰羽拦住。
早在三年前,凰羽就已经继承了凤王的位置,如今已是凰族的新王了。凰冰的死,对于这个护妹成魔的男人来说也是天大的打击。因此,他更能理解冥希辰内心的苦涩。所以,他才默许了这个男人如此频繁地出入紫烟峰。
那些恩恩怨怨纠纠缠缠早就不重要了。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天,在那个人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意义。兜兜转转,缠绵了几个生世的故事到最后也如此唏嘘的落幕。
罢了,就让他这样守着最后的一份念想吧。或者凰羽也有些私心,他的妹妹和这个男人几世的纠葛怎么能这般说没就没了。他不愿意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一天物是人非,连这个男人也会忘了她。
如果这样的默许,能让他永远记着她,便是他的一点私心吧,还想为妹妹保留一点存在过的印迹。
若是有一天,凰冰真的出现了,那也是皆大欢喜的,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走吧。”
冥绝还在出神,那淡漠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连忙回神,却只看见主子离开的背影。这样的情况他早就习惯了,忙收起内心的小心思,跟了上去。
主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了。
这几日堆积的公务太多了,连老魔君都出动,冥希辰只能规规矩矩坐在书房里先把这些麻烦的事情处理了。他提着笔,在书简上勾勾画画,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蹙起眉,往那窗外瞥了一眼,今日魔宫里似乎格外不平静,大老远的都能听见喧闹的声音。这魔宫里的人都惧于魔君的冷酷无情,连走路都战战兢兢,哪里有过这样的喧哗。
“离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沉着嗓音,吩咐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凝视着窗边的一抹碧色,思绪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
很快,离渊回来了。
“主子,凤凰木开花了。”
冥希辰挑眉,很显然有些吃惊。魔宫里的凤凰木只有一株,那便是当年魔祖为了夫人亲手所种下的,后来又有了夫妻二人的血脉浇灌,早就不是凡物。而那凤凰木早在魔祖离世之后就再也不曾开过花,如一尊枯木,怎么说开花就开花了呢?
“主子,那凤凰木上还结了一枚奇特的果子。”
离渊的神色有些奇怪,跟着主子见过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却从未见过如凤凰木上那般奇异的果子。
冥希辰听罢,却深深蹙起了眉。眼中的疑惑很显然是不信的。
凤凰木开花已是一件奇事,又何况是长出果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凤凰木可以开花,却从不结果,他比谁都清楚。
可离渊的话他又不得不信,离渊这个冷脸,不会说谎。能够让他脸上破冰,可见是发生了多么震惊的事情。
不经意间瞟到自己腰间,那正散发着莹莹光泽的铃铛。冥希辰猛然僵住,脸上的表情定格,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那串铃。
多久了,他带着这串铃儿多久了。曾以为这东西能给他一些线索,能告诉他她在哪里。可他走遍了许多地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太久了,太久了,久到连他都要相信她不会再回来了的时候,它终于有了反应。
如何能不激动,激动地早已忘了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呆愣愣地站着,望着,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见他久不做回应,离渊不由得再度开口。
“主子,那凤凰木......”
不待他说完,陡然一阵风过,惊得他目瞪口呆。刚刚那,是主子?
这三年,主子沉静的不像话,何时见到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就算是泰山压顶,都不见有一分动容。只是一个凤凰木而已,就算再怎么惊奇,也不至于让主子表现出这样异于平常的样子。
主子,这是怎么了。
“冰块儿,发生了什么?主子为何慌慌张张的?”
不仅离渊疑惑,冥绝也很不解。他有事要禀报,却只看到一个慌张的影子一闪而过。这,太不一般了。
离渊沉了眼,在别人面前,是绝对不会有半点表情的。
“大概,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