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赛终于落下了帷幕,参赛二千余名弟子,活着走出来的,只剩七百多,难以想象的损失,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一届的宗门大赛创造了历史,第一次死了这么多人,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活着出来。
西部大沙漠外,众多宗门首领、长老望着前方的大沙漠,等待许久后,一百多人联袂而来,有玄宗弟子,有缘门弟子,几乎各个宗门都有弟子在其中,为首的是丁罡、东方玄音、秋月、琉璃和被搀扶着的贾伍。
而在他们前面的中间,还有着三人,身穿白衣的俊秀青年梅鑫背着一个黑衫少年,在他旁边,体形庞大不似正常人的天狼天虎各自抱着一个覆盖着黑衫的尸体和浑身血迹的卫宁。
数十个宗门首领长老瞪大眼睛,望着那走出来的数百人,他们一个个浑身血迹,看样子都经历了一番大战。
四大宗门的长老们都是快速而来,站在了前方,一个玄宗长老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丁罡和东方玄音,道:“你们怎么一起出来的?这届宗门大赛,第一是哪一方?”
丁罡背负着古朴长剑,走到了前方的梅鑫身旁,举起了梅鑫背上那个黑衫少年的手,声音铿锵有力:“第一名,缘门!”
所有宗门弟子都是停下脚步,齐声大喝道:“缘门!李漠!”
那些宗门的长老和首领都是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一届的宗门大赛没有第二第三,也没有第四第五,只有一个缘门,只有一个李漠。”
被紫玉峰搀扶着的贾伍看向了紫玉峰的长老,轻声道:“我贾伍没能替紫玉峰拿回第一,对不起,但是!这一次,我服!”
玉剑斋的秋月仙子望着前方的各个宗门之人,道:“死战的缘门弟子,死战的缘门卫宁,力挽狂澜的缘门李漠,当之无愧的第一,我玉剑斋,毫无异议!”
一身白裙被染成鲜红的东方玄音美眸复杂的看了一眼梅鑫背上的黑衫少年,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回荡着:“玄宗,毫无异议!”
宗门大赛结束的消息传开,随之传开的还有那些一场场血腥的战斗,天杀门、鬼阴宗等平日里名不经转的小宗门彻底的销声匿迹了,平常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人却知晓,足足七个灵力大能分别找上了这些宗门,至于结局如何,想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与此同时,缘门的名声彻底响彻整个帝国,同时响彻的,还有李漠。
先是帝都战群英,夺魁群英会第一,现又在宗门大赛力挽狂澜,剑峰李漠,缘门李漠这二个名字让帝国上到帝皇,下到平民都尽皆知晓起来。
这个少年,如一颗新星,彻底照耀了星陨帝国年轻一代。
东部巨象城外,一座小山坡上,一座新建不久的土坟旁又多了一座新坟,坟里葬着一对母女,来到这里祭拜的缘门弟子,已经超过了三位数。
缘门,缘山。
缘山山巅,一个黑衫少年躺在玄奥阵法的中心,一个扫地老人坐在远处的阴影里,一个衣衫褴路的老乞丐躺在草地上。
“巨擘灵液,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要命啊。”
扫地老人将手上的扫把放在了一旁,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老乞丐,后者灌着劣酒,面色平静。
“没死就行。”
好片刻后,老乞丐方才淡淡的道。
扫地老人微微摇头,轻声道:“他能活下来的确是个奇迹,只不过能不能醒过来就是个问题了,那般浩瀚的灵力,不仅摧毁了他的经脉灵核,更是让他意识都受到了冲击,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伤。”
老乞丐翻了个身,灌着劣酒,淡淡道:“破而后立,不死总会醒来,受的伤越重,他以后就能变得越强。”
闻言,扫地老人不由得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话说的轻松,但是这小子如果过了一百年,二百年再醒来该怎么办?
“我相信他。”
老乞丐喝光了坛中的劣酒,眼睛闭上,就这般沉睡了过去,扫地老人拿着扫把起身,一阶阶的扫着阶梯,不时有缘门弟子跑到山巅来看完段漠,段漠的事迹在缘门甚至帝国都广为流传起来,那些从宗门大赛中活着回来的弟子,几乎把段漠形容成了神。
不过他们嘴中的那个神,现在正躺在缘门山巅,一眠不醒。
一个身上多处绑着绷带的男子被梅鑫搀扶着上到了山巅,卫宁沉默着望着那个躺在阵法中心的黑衫少年,深呼吸一口气,方才轻声道:“门主他们怎么说?”
梅鑫迟疑了一下,旋即轻声道:“伤势之重,无药可解,有缘则醒,无缘长眠。”
“呵……”
卫宁似乎是笑了笑,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段漠拱手行了一礼,轻声道:“李漠,我替活下来的缘门弟子,宗门弟子和死去的人,向你说句,谢谢。”
半空中掠来一道虹光,化作了缘门门主柳缘。
“一百零四弟子,回来四十七人,还躺在这里一个。”
柳缘身子落下,叹了一口气,卫宁抿嘴,低声道:“弟子无能,愿受处罚。”
“处罚你拼了命的带回了四十七人?还是处罚你让缘门拿到了第一名?”
柳缘看了一眼卫宁,旋即望向了那个黑衫少年,幽幽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怨我,是我派李漠去宗门大赛的,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也有脱不开的责任。”
卫宁和梅鑫都没有接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片刻后,柳缘挥手道:“你们好好去休息吧。”
卫宁和梅鑫离开,柳缘最后看了一眼段漠,身化虹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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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一扇黄金铸成的奢华大门之后,简易的大厅之内,一个布衣男子背对着门口,双手轻轻抚摸着木桌,面无表情。
“这该死的缘门,竟然让小漠受了这么重的伤!”
一道灰影眨眼间出现在大厅内,化作一个灰衣老人,老人满脸怒容,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椅子,吼道:“段天!借我六千天卫,我去屠了那破缘门!”
段天抚摸着木桌的手微微一顿,他回头看了一眼申屠影,沉默许久。
“段天!我就一句话,你到底借不借?小漠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儿!你这做老子的既然不肯出头,那我这做二叔的替他出头!”
一个黑衣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状微微摇头。
宁清风拍了拍申屠影的肩膀,轻声道:“老影,别激动,有李老前辈在他身旁,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
申屠影咬着牙,气息波动,道:“都快成植物人了,还没事?那个狗屁缘门,派谁不好,要派小漠去参加那什么杂碎的宗门比赛?”
宁清风微微摇头,旋即看向了布衣男子,轻声道:“已经查出来了,有四方人参与其中。”
极北地区总共六国,除掉星陨帝国还剩下五国,五国中竟然有四国插手了宗门大赛的事情,可想而知,星陨帝国现在的处境有多少危险。
段天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普通的木牌,木牌上简简单单刻着一个天字。
见到那块普通的木牌,就连最为激动的申屠影一时间都怔住了,眼中掠过一抹惊色。
宁清风看着那块木牌,面色也是沉了下来,道:“段天,你决定了吗?”
“嗯。”
段天淡淡的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了申屠影,轻声道:“我这辈子拼了这么久,从小时候起就努力做最强的,你比我更清楚,我这辈子为了什么。”
“我没能护住她,我这辈子已经失败了,如果最后连漠儿也没护住,这天下还要我段天有何用?”
宁清风从段天手中接过那块木牌,段天往门外走去,道:“我去缘门看看他。”
宁清风握着手上的木牌,越攥越紧,这块木牌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老影,走!”
宁清风深吸一口气,和申屠影眨眼间消失在大厅内,二道虹光在天际上一掠而过,冲向星陨帝国之外的国土,那里有着比星陨帝国还要强大的好几个帝国。
下方的布衣男子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一闪而逝的虹光,旋即低下头,伸出手掌,看着掌心的纹路,自语道:“我段天再废,至少在这荒芜之地,还是有点作用的。”
半月时光眨眼过去,一场稀稀落落的秋雨落下,砸在缘山山巅的石板上,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布衣男子从阶梯上徐徐走了上来,布鞋踩着雨水,走到了阵法中心,他蹲下身,尽量的将油纸伞往地上躺着的那个黑衫少年身上移。
在那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也是躺了半月时光的老乞丐终于是坐起身子,看向了那布衣男子。
“好好睡一觉吧,睡够了就醒来,爹在家里等着你。”
布衣男子抹去黑衫少年脸上的雨水,旋即站起身,看着那个草地里坐着的老乞丐,轻声道:“前辈,犬子就劳烦你照顾了。”
老乞丐目送着那个撑着油纸伞离去的布衣男子,片刻后呢喃道:“商圣……段天。”
大雨初晴,天上有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美轮美奂。
布衣男子收起了手上的油纸伞,看了一眼碧空如洗的湛蓝天空,嘴角挂着一丝淡淡微笑。
整个极北地区,突然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数国的经济网络开始崩塌,物价飞涨,各个帝国的帝皇焦头烂额,到处一片混乱,彷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着整片极北地区的金融风云。
布衣男子踩在雨后泥泞的小路上,油纸伞伞尖往下滴着点点雨水,脚步沉稳有力,布鞋上逐渐沾满了黄泥。
“六十年前,白衣风流子护了这帝国半百平静。”
“六十年后,我商圣段天守这片国土十年安稳。”
“李恒白为了兄弟,我段天为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