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不对!”
王冲摇了摇头,猛然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双手双掌。自己的双掌白皙、修长,手背的细纹清晰可见,栩栩如生,而透过指尖,王冲甚至能够感受到房间内微凉的气息,以及气流荡过手指感觉。
那种感觉太真实,太细微了,完全不是梦境能有的。
而目光扫过那一只只指甲盖,王冲分明看到指甲盖在房间内折射出黯淡的白光,一切都是那么的细致,那么的真实。
“怎么会?”
王冲心中一片愕然,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梦境中是不可能有触觉的,更不可能有如此细腻的温感和细节,有那么一刹那,王冲心中也混乱了。
真实和虚幻,过去和现在,全部交织在一起。他原本对于自己在西北的经历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现在,所有这些信念突然之间全部动摇了。
王冲突然不敢那么肯定了。
更让他有些不安的是,全身一阵阵酸痛,以及体内混乱的经脉,都和他在书房中走火入魔的情形极其相似。难道说,所谓的西北之行,其实只是他在走火入魔后的幻觉。在书房昏迷之后,根本没有被师父强行带往西北?
其实这一切才是他的错觉,他的梦境。
所有的这些念头都从脑海中掠过,王冲心中突然一片混乱。
眼前的一切,让人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你才刚刚苏醒,好好休息。伯母、殿下,我们先退下,让他一个人修养一会儿吧。”
许绮琴善解人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一群人很快离开,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王冲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冲心中喃喃自语。
身下传来那种黑檀木特有的质地感,鼻中也能闻到那种香味。如果真的是在梦中,是不可能那么真实的。
“难道我真的昏迷了七天七夜吗?”
王冲走到窗前,心中此起彼伏,一缕缕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射入进来,打落在王冲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如此的真实,让王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推开门,王冲走出去,眼前是熟悉的花园水池,一栋栋王家的府邸飞檐斗拱,鳞次栉比。
王冲甚至能够看到那一片片琉璃瓦上的花鸟图案,以及一只落在屋脊上,叽叽喳喳跳动的飞鸟。
而当王冲回忆起自己的西北之行时,却发现原本清晰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真的有如大梦一场。
“或许真的是梦了一场吧!”
王冲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终于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处境。
“砰砰砰!”
正在思忖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很快,王冲耳中就听到了许科仪等人愤怒的声音。
“混蛋!谁让你们过来的!都给我滚!”
“呵呵,来者是客,听说异域王病了,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公子听说之后,特地送上礼品一份,堂堂异域王府,不会这么小气吧!”
很快,院墙外就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满是戏谑,隐隐给人一股不怀好意的感觉。
“滚!不要太过分了,就算你们儒门得势又如何,如果不是我们王爷,你以为你们儒门有可能出头吗?”
“我们王爷不欢迎你们这些人!”
远远传来另一个愤怒的声音,却是陈彬也忍不住怒喝起来。
很快,一些仆人丫鬟,参与了进来,王家府邸门口,一片嘈杂。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众人。
王家大门口,许科仪,陈彬还有众多的王家护卫,全部聚集在一起,所有人目光都望着大门外的那道身影,一个个义愤填膺。
而听到身后的动静,众人纷纷扭过头来,不过看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众人一下怔住了。
“大人!”
一瞬间所有人纷纷低下头来,却见王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都退开吧!”
王冲开口道。他的脸色微微苍白,还显得有些虚弱。
而听到王冲的话,众人纷纷躬身应是,给王冲让出一条道来。
“呵,王爷,好久不见!”
而几乎是同时,之前王冲听到的,那个戏谑的不怀好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都说王爷昏迷七天七夜,心中郁气集结,难以消解,想不到传说是假,原来王爷早已苏醒!”
“是你!”
王冲扭过头来,循声望去,只见王家的大门外,几道人影矗立。而为首的那人一身黑色长袍,长发披散,一双眼神盯着王冲,看起来桀骜不驯,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对于这人的样貌王冲并没有印象,但他身上的气息王冲却记得清楚。正是当日在醉月楼上,百胜祭奠中舞剑的“剑鬼”。
在他身后,一男一女,两名儒门高手,捧着一个锦盒,显然就是他口中的礼物。
“放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听到剑鬼的话,王冲身后,许科仪、陈彬等人纷纷忍不住怒喝起来,一个个愤怒不已,差点就动手了。
什么贺礼,其实就是来打探虚实,故意来气王冲的。而且如果不是他们,王爷又怎么可能吐血。
“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冲突然开口说话了,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然后看向对面的剑鬼。
“回去告诉你们公子,他的礼物本王收下了。就说本王谢谢他的好意!”
王冲神色平静,看起来丝毫没有动怒,而听到这番话,对面剑鬼等人一下子怔住了。
显然王冲的反应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过很快剑鬼就反应过来。
“呵呵,王爷还真是雅量,看来厢军的事情王爷真的释怀了,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告辞!”
剑鬼说着微微一礼。
“厢军?”
听到剑鬼的话,王冲眉头陡的一挑。
“怎么?王爷还不知道?”
剑鬼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立即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王冲身后的许科仪等人:
“怎么?他们还没告诉王爷吗?”
王冲眉头一挑立即明白了什么,回头望了许科仪他们一眼,刹那间,众人都是脸色一变,纷纷低下头来。
而大门外,剑鬼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们还瞒着王爷,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说,先告辞了!”
剑鬼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很快带领众人扬长而去。
……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里,王冲望着身前的众人突然开口道。
“这……”
许科仪和陈彬互相看了一眼,几人目露犹豫,但在王冲的逼问下,众人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王爷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有王爷和他们抗衡,儒门和大皇子等人,彻底的掌握了朝堂。再加上王爷之前吐血,昏迷了七天七夜,宋王他们都心忧王爷的伤势。”
“没有王爷出谋划策,儒门勾结大皇子,终于成功通过了彻底裁撤厢军的条款。就在几天之前,朝廷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厢军裁撤,并且已经毁掉了所有的花名册。以后,即便是想要将他们重新召回也不可能了。”
“不止如此,儒门,大皇子还有宰相,再加上齐王,一起联手,趁着这段时间,彻底的剥除了宋王的兵权,收回了他在兵部中的权利。”
“另外,儒门还在这段时间,向军队中派出了大量的儒门监军,整个军方的势力被削弱到了极点,并且几乎全部属于儒门的控制之中。”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王冲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问题徐徐道来。
尽管经历过地下石室中那些前辈们的开导,已经看开了很多,但是听到众人一条条报来的消息,王冲依然感觉心中阵阵刺痛。
说是心中放下,但是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死了那么多的战士,最后却被一朝毁去,让他如何心甘。
更何况,这场兵儒之争关系到的,乃是中土神州的气脉延续,以及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王冲突然摆了摆手道。
“是!大人!”
许科仪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退了出去。
而王冲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久久,王冲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推开门王冲从书房走了出去,经过花园水池,从大门走了出去,一路上,即便有丫鬟仆人看到了王冲,也没人敢阻止。
就这么浑浑噩噩,脑海中仿佛闪过千万道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等到王冲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熙熙攘攘人流汹涌的街道上。
目光所及,全部都是挑着胭脂水粉的卖货郎、行色匆匆,前呼后拥的商人、摊铺里大声叫卖的屠夫。
不过就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王冲看到了一些许多特殊的身影,他们留着大胡子,穿着长长的布袍,一个个鹰目深鼻,带着一股浓浓的异域口音。
胡人!
这些牛高马大的胡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唐语,出没于各个地方,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凶狠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