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琴的家一如当初,住着狭小陈旧的单元房,陈旧的家俱摆设,隐隐散发出油烟的味道。
杨若琴也不是不拿钱回家,相反,她拿回家的钱足足有上千万之多,但她的爸爸杨昌显是个倔脾气,总觉得这钱是杨若琴当小三挣来的,一分钱都不花,好几张卡锁在抽屉里睡觉呢。
摊上这么个父亲,杨若琴毫无办法!
时间接近了傍晚,杨若琴的妈妈王淑芬正在厨房里炒菜,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电视声,哭笑不得。
电视里放的正是上午的记者招待会,杨昌显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嘀咕两句。
厨房里的王涉芬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家伙,就是头倔驴啊,明明为有这么个女儿而骄傲,却又拉不下面子,每次杨若琴回家,总是不冷不热,可是走了以后,又对杨若琴的消息格外留意。
今天这场记者招待会,已经看过一遍了,这是放的重播!
何苦呢?
“叮咚!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王淑芬唤道:“老杨,去看看谁来了,我走不开!”
杨昌显放下烟,跑去开门,就着猫眼一看,外面一男一女,女的正是他的女儿杨若琴,那男人,不就是那小子吗?
“谁啊?”王淑芬催促道。
杨昌显可不想见到秦岭,如果秦岭对杨若琴一片痴心,那没得说,肯定是大开中门欢迎,可这小子偏偏花心的很,拿自己的女儿当小三,他是又爱又恨!
不过人家都上门了,不开不行!
杨昌显正要开门,却是想到电视还放着呢,这要是被发现他在家偷偷看杨若琴的记者招待会,老脸可挂不住,于是赶忙跑回去关了电视。
王淑芬顿时不满道:“我说你这老头子吃饱了撑着是吧?来人你不给人开门,反而关电视,咱家若琴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懂什么?“杨昌显恼羞成怒的低吼一声,才回去开了门。
“爸!”
杨若琴问好。
“伯父你好。”
秦岭也笑着问好。
这次,杨昌显倒是没说什么不敢当,受不起之类的话了,只是无视秦岭,向杨若琴冷哼一声:“回来啦,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杨若琴悄悄捏了捏秦岭的手,示意不要计较。
秦岭微微一笑,拍了拍杨若琴的手,表示没关系。
这亲蜜的一幕落在了杨昌显眼里,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杨若琴笑道:“自己家还要打什么招呼?快进来吧!爸,你让一下,别堵着门!”
王淑芬听着动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又惊又喜,同时也明白了,难怪这老头子要关电视,原来拉不下脸啊!
王淑芬又好笑又好气的招呼道:“若琴,小秦,快进来吧,唉呀,你这老头子,谁家客人上门不是热热情情的,更何况是你自家女儿和你女儿的……朋友,还板着脸干嘛?“
杨昌显一声不吭的往里面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哎~~“王淑芬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秦……小秦啊,你别介意,这老家伙就这臭脾气,一辈子都改不了喽!“
秦岭笑道:“伯母,没关系的,其实我觉得伯父这样的硬脾气才值得尊敬,人嘛,总要有点坚持是不是?“
”呵呵~~理解就好,理解就好!“王淑芬干笑道:”坐吧,我给你们泡茶。“
杨若琴拦住道:”妈,这么客气干嘛,你去忙吧!“
”好,那我再炒两个菜,你们先坐!“王淑芬撮了撮手,回到了厨房。
说实话,秦岭能来出乎了她的意料,虽然她不象杨昌显那样极端,但心情也有些复杂。
哎,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名草有主了!
王淑芬暗暗叹了口气,拿起锅铲,继续炒菜。
秦岭和杨若琴一左一右,夹着杨昌显坐,杨昌显虽然表面若无其事,可是浑身都不自在,这没办法,秦岭根本不是一般人,光那气场就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气氛还挺尴尬,要说没点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借着舒缓情绪。
杨若琴眉头一皱道:“爸,别抽了,家里难闻死了,你这年纪最好是戒掉。“
杨昌显掐灭了烟头。
秦岭却是摸出一盒烟,给杨昌显递了一根,笑道:“男人嘛,不抽烟象个娘炮一样,就该抽,来,伯父,抽我的!”
秦岭拿出的也不是什么好烟,12块一包的红南都。
他自化凡以来开始抽烟,家里没办法,给他买几百,上千一条的烟,但是他抽两口就扔了,说好烟没劲,便宜烟辣嗓子,带劲!
家里想着以他的修为,别说抽烟,吸毒都不会伤到他,于是由得他。
杨昌显倒是诧异的看了眼秦岭,如果拿出好烟,他未必会接,可这种十几元一包的烟,反而不好意思不接,于是接了过来。
秦岭拿出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打着火,向杨昌显逗过去,杨昌显有些迟疑,但还是凑上了烟,点着火。
秦岭也给自己点上,一老一小,两支烟枪吞云吐雾,不过杨若琴没有再埋怨了,而是惊喜的横了秦岭一眼,这分明是个好现象啊!
果然,接连几口烟下肚,杨昌显显得一肚子心事的样子,沉吟道:“说吧,来我们家做什么?”
秦岭正色道:“我想请伯父去青冥中医学校执教!”
杨昌显抽着闷烟,没有吱声。
杨若琴有些紧张,就连王淑芬都把火头关小,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秦岭吸了口烟,自嘲般的笑道:“我知道,伯父对我有成见,我也知道,我就是个渣男,我花心好色,配不上杨师姐对我的感情,伯父对我有意见是应该的,所以今天我们不谈私事,只谈公事。
我认为,伯父这一身医术埋没了实在可惜,不如趁着身子骨还结实,把医术传下去,造福更多的人,当然了,该说的杨师姐都说过了,想必伯父也没什么门户之见,如今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但老师并没有增加太多,每个老师的压力都很大,我是真心邀请伯父去学校任教,帮着我们分担下压力。“
王淑芬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原以为秦岭会长篇大论,摆出诸多理由,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如此直接,果然是公事公办。
只是又让她意料不到的是,杨昌显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而是沉默了好久,才道:“我这药铺怎么办?街坊邻居都在我这瞧病瞧习惯了。”
“爸!”杨若琴一看老父松口,连忙道:“我知道您是舍不得老邻居,但是我必须要把话说出来,您说这年头哪个没有医保,去大医院看病便宜又方便,谁闲着会去一个私人小诊所看病?
也许啊……您别听着不高兴,邻居们看您这诊所开了几十年,而咱们家又不宽裕,想着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能帮就帮一把,所以平时一些伤风咳嗽等小毛病就在您这看,反正收费不贵,又当是尽一份邻里之情帮帮咱们家……“
”胡扯!“杨若琴还没说完,杨昌显便咆哮如雷!
显然,对于一个倔老头来说,这种话深深的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一向认为自己是凭着精湛的医术济世救人,收费又是良心价,所以邻居们乐意在自己这里看病。
可是在杨若琴嘴里,反过来了,是邻里在帮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接济着他,他的自尊心怎么能受得了啊!
杨昌显大怒道:“我有那么不堪吗,你就这样看待你的父亲?”说着,瞥了眼秦岭,又气冲冲道:“或许我跟他比……差一点,但绝对强过全国的大多数医生,邻居们在我这看病,哪个临走时不说几声谢谢?又有哪个我没看好?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杨若琴把脸埋下,不敢再说。
秦岭也觉得杨若琴说中了真相,毕竟他是开过诊所的,他清楚一般的市民不可能去诊所看病,诊所的客源主要是在城市里没有医保的民工,当初许萌萌治病,很可能是已经对自己芳心暗许,找个机会接近自己,但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他不方便说话。
这时,王淑芬拿着锅铲子出来,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你这老头子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哼!“杨昌显硬哼一声,抽起了闷烟。
王淑芬不放过他,数落道:“其实细细一想,若琴的分析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大医院舒舒服服,环境好,又有医保报销,而咱们家的诊所呢……“
杨昌显猛的把烟头向烟灰缸里一摁!
作为几十年的老夫妻,王淑芬知道这老家伙要发脾气了,于是赶紧改口:“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我就是觉得小秦的提议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若琴若文都不可能继承你的衣钵,难道你忍心从祖上传下来的医术失传?你是该趁着现在还能活动,多教几个学生才是正理。
再说没了你,难道邻居们还能有病没地方治?老杨啊,你不要和小秦呕气,在这事上,我是支持小秦的,这两天你把铺子收拾收拾,趁早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