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无法助力老城官儿,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以他的神境之力竟只能沦为一个看客。
世间事总是如此,时刻都将自己看得过于重要的人,失落总是难免的。此时的段兴虽时刻在被动流失魂力,但心中却愈加不宁。
他跪在神树之前,那神树却无所感。他能感知那神树之上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操纵着众人之力与那怪物对峙。所有人都如他一样,只能默默旁观。所不同的只是表现不一。他看到了那素瑶仙子的惊讶、感知道虚空之中传来的浩瀚魂力的波动,还有夜哭大人的不解。
也许自己本就是错的。人族圣人有言,不求之舍,方有大得。不求之舍本就是大德,机缘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想到此,他定了定神,站起身,以自己所能控制的魂力,将周围的幻阵操纵着,向那空中的女子身上束去。
这,可非一般的阵法,它带着强烈的萧杀之意。
汗洛冷眼向段兴望来,他很愤怒。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什么手段,他都没感知到威胁。而这幻阵的出现无疑要打破平衡。
汗洛怒吼道:“酒织!不能死!”完,身形瞬间变得越来越高大,不过数息之间,汗洛的身形竟比那隔空飞来的幻阵还要大上数倍。只见他手一挥,那本就更加虚无、几近透明的手臂竟将那幻阵打得七零八落。而后,他恢复身形,力量却弱了许多。
酒织心中一酸,道:“汗洛,为了我这么做,不值!”
“值!酒织对汗洛好,汗洛——”汗洛努力的摆脱那一指之力,狰狞道:“知道!”
“酒织对你一都不好,酒织一直在骗你!”
“那些都是假的,汗洛也知道!”
“什么?”酒织一惊,拭去泪水道:“你知道什么?”
“知道——”汗洛面容扭曲道:“你是真的就好了。”
老城官儿将断指向上抬了抬,他不想真的那么快杀死这个怪物。也许,在这未尽的言语之中有大秘也不定,他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对≡≡≡≡,m.△.co●m于族群而言,杀死一人也许没那么重要。他现在已不是那个边城的老城官儿,而是要站在众神之上来看待这件事。外城各处传来的厮杀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场无可阻挡的苦难与伤痛,之于族人,已然在所难免。能对这场战争多加了解,才是他要做的事。
酒织面现灰白之色,道:“汗洛,你知道什么?”
汗洛觉得那指力一松,便摇头道:“汗洛不知。师父,师父间的事,弟子不能参与!”
“好,我们不参与。我现在只想让你走!快些走!”
汗洛望了一眼老城官儿,又道:“汗洛不能走!”完,身化一道虚幻之影,瞬间将酒织吞噬于其中。
众人只听得那怪物大声呼喊:“酒织,快走!朝着光跑,快跑!”
这是一场出人意料的变故,在诸强面前凭空将人变没了,谁能理解?莫论段兴、云瑶、老城官儿,便是那夜哭大人也面现惊异道:“以身化阵?!”完又摇了摇头,遗憾道:“此举恐怕是自尽之举,这生灵怕是也活不成了。”
此时的酒织面现迷茫之色,出现于她眼前的是无数条隧道。她不知该选哪一条,听到汗洛那声呼喝,她举目环视,发现其中一个隧道内隐有光亮,却弱得不能再弱。她不再多想,心一横,适图将对汗洛的担忧从脑海之中抹去。而后,脚下生风,向那隧道之内疾速奔掠而去。
她不知跑了多久,就如同她这一生都在奔跑,又像只是一瞬间。往昔一幕幕在她的魂湖之中再现,那个呆傻的汗洛,带给过她欢笑、愤怒、心痛、担忧,最终,她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呆子是那么在乎。
她不理解人世间的爱情究竟是何感觉,她只知道自己无法离开那个呆子了。哪怕在最后一刻,她选择以自己的死来换得汗洛的生。她相信,自己并非冲动。因为,没有一个鬼族人能有她的理性,即便是殿主也不能!
她是一个特别的生灵,她身为鬼族,却被重构了记忆之塔。她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但她不想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珍惜现在才是她要做的。
只是,在她的新生之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三公子,一个是汗洛。一个是雾里看花,一个是触手可得;一个连看她一眼都不可能,一个将她看成了整个世界。但梦想的力量总是大于现实的,她不能为汗洛停留。就如同这无止境的奔跑,她要逃离,逃离这种她不想面对的真实,她要冲进自己的梦境,也许在那梦境之中,才是她最为理想的状态。
活着,总需要些自己想要的,能得到的或许都不是自己需要的。她必需要学会舍弃,就如同她做任何决断一样,她绝不能为情事而改变自我,甚至是失去自我。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身影闪掠,忽然她发现那光亮变得清晰了。那里是一片密林,耀目的天光险些闪瞎了她的眼。她无奈的停下脚步,眯着眼向远方望去。
“你是谁?”一个童声问道。
酒织一愣,向身旁望去,一个孩正坐在地上玩泥巴。她有些莫名,但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这里的天地灵气浓郁,也许这便是汗洛指引她来的地方。于是,她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汗洛!”那孩全然不在意酒织的惊讶,又问道:“你能陪汗洛一起玩儿吗?”
酒织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难道是另一种巧合吗?怎么想也不可能,她可是听汗洛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她心生惊悚。于是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汗洛做了个梦,在梦里有很多个洞,汗洛总是跑不出去。”孩撅着嘴道:“姐姐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梦?”酒织无言,她不明白,如此真实的空间,怎可能只是一个梦?于是,她问道:“如果这是梦,姐姐怎么会到你的梦里来?”
“因为姐姐和我有缘啊,师父,只有真正有缘人才会进入我的梦里。这样,我的梦才会更加真实。到那时,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师父是谁?”
孩摇了摇头,道:“师父不准我。”
“那好,我能不能见见你的师父?”
“汗洛走不出这个梦,还要姐姐带我走出去。”
酒织茫然道:“姐姐连梦和真实都分不清,不能带你出去。你先慢慢做梦,姐姐先走了。放心吧,你会醒来的。”完,便闪身飞掠而去。
酒织长出一口气,心中欣喜,终于摆脱了这个奇怪的家伙。莫他不是真正的汗洛,便是又能如何?她的梦想在远方,才不是一个孩子或是那个呆子能够理解的。
跑着跑着,她忽然想起随身带着的那枚玉简。那里可有大秘密,对于自己不知的一切,她总是充满着好奇。于是她取出玉简,以神识探入其中,没做任何思考便进入一个空间之内,一座神识幻阵便呈现于她的眼前。
那阵法之中有人鬼两道身影正在论道,鬼族那具骷髅起手间,便隔空取来一片叶,淡淡道:“此叶名为封蝉,与此阵意相合,解此叶之道意,此阵自然可解!”
对面那人族老者淡然笑道:“解此叶不难,不如便让这新来的友尝试一下,如何?”
酒织心中了然,成竹在胸道:“封蝉不在于封,而在于困。其因有二,此叶有灵不甘被封,或者只待蝉蜕时。酒织以为,封在上古应为奉之意,奉一生愿力,只为一凡灵。所以,应为后者。”
那两位老者相视而笑,那人族老者道:“友既然得解,自然不能空手回去。我传你一套封蝉之法,以助你早登神境!只是——”
“前辈请直言!”
“只是此法需要万载光阴,上古之人修此法皆有阵法相佐,而你哪有那般多的时间?”
酒织疑惑道:“前辈难道不是来自上古?”
那老者摇头道:“我本来自上古,在蚀心沙漠之中历险之时,不想身损。这一道神识之力本来自我的残魂,我那残魂被禁于那沙漠深处一座时光之阵中。若是友有朝一日能相助,我的这道神识之力,友拿去便是。我想,便是神境强者的一击,我想还能接上一记。”
那鬼族人不服气道:“若你能硬接神境,老夫的神识当能接得神境巅峰一击!”
酒织淡笑道:“我想二位还是先接了我的一击再!”完,起手间,那二人便灰飞烟灭。酒织叹道:“原来,上古之人的神识对自己的能力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