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此慕容大人非彼慕容老大人。我就嘛,幕容老大人威名远播,怎能是这副尊容。若是将这位慕容大人放在日戏班子,怕是所有的猴子都可以走上丞天城大户人家的宴席了。
听到老猴子叫我猴子,我一时气极,道:“我才不叫猴子,难听死了!况且——”
“况且什么?”那位慕容大人将身形闪进阴影里,见我停下来,想让我下去。
就,谁怕谁,我:“丞天城有一只老猴子就够了,就不需要再多一只猴子了。如果您觉得一个人太寂寞,就请个日戏班子,让他们专门为您演一场猴戏;如果您觉得,一个人看没意思,您就把戏台设在东应大街上;如果您觉得场面还不足够大,就在天应门外搭个大戏台,让全丞天城的人来看一场猴戏,也算是与民同乐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这个主意好!”那位慕容大人很是高兴的样子,将手从阴影里伸出来,道:“鉴君啊,就这么定下了。让猴子安排此事,一应缺项你来安排,待瑶山人等入驻丞天城,这事儿就操办起来。猴子,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啊?”
哼,又叫我猴子。不过看在我的偶像慕容老大人的面子上,我放过你喽。
我:“我觉着吧,怎么咱这也是凡间,就要有个凡间的样子。总不能因为仙人来了,就非要弄个纤尘不染,披红挂绿的,仙不仙、凡不凡,倒是劳民伤财。首先,这丞天城里的凡间气息一定要足。如此一来,即便是天天过年,花费也不会太大。这过日子的事儿,当官儿的就是没有老百姓精细。我看天应门外贴的那张告示上写着什么金砖铺地、银粉妆壁的,那得花多少金银啊。”
我憋了半天,还是骂了一句:“也不知是哪个当官的想出来的馊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老猴子很是赞同,道:“骂得好,出这种馊主意的人就该挂到南门炙魂台暴晒十日!”
这话听得我后背哇凉哇凉的。十日?那炙魂台,就不是为凡人准备的。听人间境的强者,十日后直掉一个大境界。我也不知道一个大境界是什么东西,总之,应该和死了差不多。一个凡人,几个时辰就没气儿了。光是炙魂台散出的热气儿就能把人烤死。十日,怕是连人干都剩不下。
我嬉笑道:“老猴子——爷爷,那炙魂台就算了,对于老百姓来,莫是观刑,就算是听听这字眼儿,心里都发毛。再,人家仙人要来咱家串门儿了,整的哇哇乱叫的,咱们皇上脸上也失了光彩不是?万一死了人,也不吉利。不如让那出主意的人扫大街,一条应天大路,够他扫半个月的了。爷爷您看,这主意咋样儿?”
老猴子在阴影里,伸手拇指夸赞道:“甚妙!甚妙!只是——这样一来,这半个月里,去哪儿找一个户部尚书呢?”
我一听,这事儿严重了。忙道:“爷爷,刚刚那话你就当我没过。”你想啊,若是个平头老百姓,那大街扫也就扫了,那可是当朝户部尚书。你我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干嘛?户部尚书,那可是管着钱粮的。要是真惹急了,哪天让下面的人找找我的麻烦,我这地头蛇也混到头儿了。本姑娘是谁也不怕,但要分什么事儿,什么人。大官儿离咱远着呢,也管不着咱的吃喝拉撒呀?那林尚书就是鬼儿,真要被他缠上,本姑娘还真应付不来。应付他容易,架不住他总找替身不是?
“怎么着?怕了?你在丞天城里的显赫声名哪里去了?”
“爷爷,这是两码事儿。这样吧,我出个主意,谁叫我是应娘呢?早晚有一天,我应娘得死在这名号上。”
“是何主意,看。”
“找个替身,长得和林尚书相像的。让他穿上林尚书的朝服,对外就,林尚书这是以身作则,仙人来了,当扫街相迎!爷爷,你看怎么样?”
那鉴君捋着胡子,满意的笑着,我怎么都觉得他笑得有儿不怀好意。
果然,老猴子道:“寻得相像之人,自然不难,但若声音也相像,便难上加难了。猴子你可——”
我马上打断,道:“不必话的,让林尚书着朝服,头束赤锦翎。这样一来,他连地都不必扫。”那赤锦翎本是日戏之中演老鸨的戏子专用。想想吧,当朝户部尚书,头戴赤锦翎,手执扫把,当街那么一站!想想都够味儿。
“那你做什么去?”
“我?呃——我送饭,人饿了总要吃饭的。那是个替身,您总不能那么狠心饿死一个毫不不相干的人吧。”
“猴子,你是这街面儿上响当当的人物,总要出面才妥当。万一有人真把那替身给害死了,我怕,你的心里也不好受。”
“对哈,想想这林尚书也真是,这些年将整个丞天城的人不得罪个遍,也得罪个七七八八了。还真难,愤怒的蔬菜、愤怒的水果、愤怒的鸡蛋,都有可能招呼到他身上去。您就不担心我受了池鱼之灾?哦,对了,您才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您巴不得我快死掉,这样应公主府别院就省下来了,以后也没人找您的麻烦。您就不怕我死了去找老太爷告状?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听最喜听民意;故去了,想必也有兴趣听我诉诉苦呢。”
“罢了罢了,就按你的办吧。”
我终于松了口气儿,没想道,老猴子沉声道:“猴子,我听最近街面儿上不太安静,还听都是你的手下?”
我听了心里一惊,怎么着?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我老底儿抖出来了?我急道:“那些人都不容易,您不能光看表面儿,不要忘了整个丞天城的流浪儿都指着这些人呢。户部发银饼子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按人头儿,而是按户发下来的,他们一块儿都拿不到。朝廷不管也行,总不能拦着我去管他们!您若敢动他们,我就敢让仙看看丞天城的热闹!”
“还真是一个疯丫头。不愧是地头蛇,你是条龙,还真是抬举你了。”老猴子思索了一会儿道:“你算一下,要多少银钱能给他们谋条出路,总是接济也不是办法。拟个折子,让你鉴君爷爷递上去。”
我突然觉着自己个儿都没脸站在这儿了,我:“可是,我不会。”
“算个帐也不会吗?我听你连兵书都读的,这么简单的帐也不会算?”
“不是,我不会拟折子。”皇上把祖宗的规矩改了太多,就连奏章也没放过。听,新政之后,昌明郡守递上一道为民请愿的奏章,结果皇上打开一看,大怒,将那郡守砍了脑袋。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那个愚蠢的皇上是因为为民请愿发怒,还是因为奏章与新规不符。这种事儿,坚决不能往枪尖上撞。况且,我就一平头儿百姓,上哪儿懂那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