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莽走到船舱的另一侧,李汉的小船已经被放下来了。周围还有不少帮工在安顿。
姚莽走上前去,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老六辛苦了。”
李汉笑的憨实,粗苯的手掌摸着自己干净的脑袋瓜子:
“大哥外见了不是,这件事怎么都得查清吧,要不然寨子里几当家的心里都有着疙瘩。何况有一就会有二啊。”
“六当家的,船布置好了,可以走了。”
站在帷幔上的一个帮工朝姚莽的方向喊话。
“就来。”
李汉利落的接话,然后朝姚莽拱了拱手,说道:
“大哥,我先去了,你等着消息吧。”
说完大跨步的就下海上船去了,在帆船游走的那一刻,姚莽趴在货船的边缘大声的朝李汉呼喊道:
“老六,你小心些。尽早回来!”
李汉撑着小帆船朝姚莽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姚一站在桅杆上,看见了六叔出海的帆船,微微的叹了口气,离开了甲板回到了自己船舱。
话说李汉自己摇曳着小船在海上飘来飘去的,明明是顺风而行,方向也没错。可是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根本没有一个船只经过来往的痕迹。
李汉摸着自己油亮油亮的脑袋瓜子,心里不免疑惑。他摇动手里的船桨,快速的滑动了几下,让小船靠着岸边划行。
这南海沿岸的居民作风其实都差不多,喜欢在沿岸采集牡蛎,当然也少不掉喜欢在岸边采集珍珠的采珠女。
李汉随便的朝一岸边划去,在贴近小镇的一个岸边,他佯装着迷路的船夫,向周边的采珠女询问着:
“姑娘,我主家是沈府,本来三天前接到消息说是主家的轮船要绕道这里,让我等着一起回去,可是我在前面的港口等了不少天,就是不见主家的货船。不知姑娘可有见过?”
那采珠女低头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又看看李汉一身素白简朴的衣服,沉思了一会才开口:
“你说的沈家是不是香港的那个沈家啊?”
“是是是。”
李汉连忙点头。
“如果是那个沈家货船的话啊。”
采珠女停顿了一会,反复回忆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才慢慢的开口:
“你难道没有接到消息吗?此番走货的是沈家的少爷,他走的不是沈老爷的水路,而是换了一条路。说是这条水路不安全。”
李汉恍然的点点头,急忙撑着桅杆往回走,还不忘与安采珠女打招呼:
“谢谢啊姑娘,我赶紧追他们去,这东西坏了啊,就不新鲜了。”
说着就在采珠女的指点下离开了。李汉顺着水道游走了半晌,又计算了一下路程,想来此番截货沈家的意图要泡汤了。
这样想着,李汉看着海面上的天色已晚,也怕姚莽担心,便在半道转了路途,回去了。
等李汉把船划回去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是星空满天飞了。姚莽早早的站立子甲板上眺望看看有没有回来的船只。当看到李汉的一叶小舟之后,姚莽急忙唤人将船拉上来。
姚莽站在甲板之上激动的看着回来的李汉,等到李汉刚一上船,他便大步的走上前去,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就往房舱的方向走去:
“老六,可回来了,走,边吃边谈。”
深夜,船中央的议事船舱灯火通明,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样子。在房间里,李汉呼噜噜的吃着刚刚出锅的热面。其他几位当家的则围绕着摆放在房间中间的巨大沙盘那处转悠。
李汉呼噜几声就将面条扒拉结束,随意的一抹嘴然后说道:
“大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这趟货走海的人沈家的刚刚留学回来的少爷,不是沈老爷。这少爷年纪轻,做事谨慎,听说这附近南海不太平,就绕了道。”
“绕道?”
姚莽围着沙盘看着这附近的海路:
“如果是绕道的话,基本上两天前就与我们擦身而过了,如今在要追击已经来不及了。这趟出海恐怕要落空了。”
寨子的二当家胡利双眼紧盯着沙盘,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只见他咗着嘴唇半晌才慢慢开口:
“大哥,此趟出海是为了找沈老爷问话,也是为了那批军火。不过此趟看来,沈老爷意欲让这刚刚留学回来的沈少爷接班,所以才会有此行。
这趟海,估计船上没有军火,沈老爷还在等沈少爷的表现。如果这趟出海走的顺利,那代表着沈少爷的能力,那么估计后面的事宜都会交给他来办。”
说道这,胡利抬起头看着姚莽提议:
“大哥不如这样吧,此行我们出来也有五天有余,算上来往的行程估计也有半月之久了。我不如先回去,然后派弟兄们下山到集市里打探消息,如何?”
姚莽看着桌面上已经混乱成一团的沙盘,微微的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此行我们万万没想到沈家会派遣一个年轻的少爷出海,船上是否有军火和沈老爷是否在船上也无法打探清楚,是疏忽了。如此,也就先回去吧。”
姚莽朝胡利点点头。胡利接到许可后,朝外面大喊一声:
“回航!”
船声呜呜的鸣叫着,巨大的货船在漆黑的夜色的遮盖下,慢慢的朝着来时的方向回返着。
姚莽皱着眉头朝窗外望去,看着夜色下的海面。胡利走上前去与姚莽并排站着,良久才开口:
“兄弟们都去睡了,大哥你也别担心了。十六年前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们不仅被摆了一道,折了兵。可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唉……”
姚莽默默的叹口气,拿起放置在案桌上的旱烟抽了起来,嘴里吐出一个一个的烟圈,弥漫了整个屋内,姚莽被烟雾笼罩的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他悠悠的声音从浓浓的烟雾里传出来:
“沈洪那个人阴险狡诈,十六年前的事情,我至今忘不了,我好恨自己当时干嘛要去贪那批货,听了小人的话!”
姚莽的嗓音里微微的带了点哭喊的哑音,胡利默默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此刻有些激动的姚莽,毕竟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伤害的不仅是姚莽一人,还有这寨子里的许多兄弟都妻离子散,与亲人天人相隔。
姚莽默默的抽着旱烟,胡利默默的看着窗外的夜色,两人都默契的静默不语,却又都如此明白这对方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姿势,一直保持到天边微有初光亮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