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微微一愣,站了起来,一手抬起轻轻落在我的肩膀:“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的目光飘落到他的手上,迟迟不肯回答。
他得不到我的回应,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大了起来,骨节由于用力而泛出了白色,甚至,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心虚?紧张?还是愤怒?
我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此刻他的眼眶微红,氤氲着醉意,鼻间呼出的热气还带着酒味,见我看向他,他的眸光微动,眼睛亮闪闪的,眉头紧锁似乎蕴藏着万般痛苦。
“你现在这般精神,难道会是我多想了?”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思索了片刻然后从嘴里淡淡地吐露出这句话。
不温不火的质疑才让人更为恼火。
“你......”我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混沌却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狠狠地甩了甩衣袖,然后将地上的被子一脚踹开,走到门边一手搭上把手,转过头来冷冷道,“我不过是想借着醉意让自己的心得到短暂的解脱,没想到在你眼里竟落得如此居心叵测的地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他甩下这句话,便用力地将门打开,一脚跨了出去。
“等等。”我缓过神来,转过身,喊住了他。
他的身形一滞,但也只是停留了那么几秒,依旧还是走了出去。
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连忙打开门想要追过去,只是他走得极快,我站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怔住了,他颀长的身影在酒店的长廊里显得特别地落寞。
此时从转弯口转出了几个人,正是吴安治他们,另外两个应该是酒店服务生,正架着双周组合,混沌停了下来,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由于距离隔得太远,我也没有听清,只看见吴安治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他便走到了服务生旁边,一边一个地架着那两个人,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只是这自始至终,他虽然一直目视着前方,却没有再看我一眼。
吴安治和周主任的房间在我们隔壁的对面,而双周组合的房间在我们对面的隔壁的隔壁,混沌居然将她们都送进了房内,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出来。
吴安治他们站在房门口,见我一直伸长着脖子想要往双周组合的房间里瞄,便打趣道:“小段啊,你这么担心,就进去看看呗。”
我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也没注意到吴安治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因此他一说话我便被吓了一跳。
“吴总...”我将伸长的脖子收了回来,“您早点进去休息吧,周主任也是,你们今天喝了不少酒,赶紧回去喝点茶缓缓,不然明天头会疼的。”其实我的言下之意是——你们赶紧走吧,我还有正事要干,少在这儿给我找麻烦了。
“哈哈哈,好。”周主任伸出食指冲我指了指,一副他心知肚明什么都懂的样子,然后拉着吴安治道,“走,我们进去吧,别打扰小段了。”
“哎好好好,我们进去。”吴安治忙着点头答应,然后跟着周主任进去了,果真,喝醉酒的男人都一个德行。
我见他们都关了门,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准备继续伸长了脖子往双周组合的房间里偷窥,可是就在我伸到一半的时候,吴安治却突然打开了房门,吓得我脖子瞬间又缩了回去,差点缩过头了,脖子倒有点疼了。
“吴总!您干什么呢,吓我一跳。”我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埋怨道。
“就是提醒提醒你,今天的事情泡汤了,明天我酒醒了,要跟你们小两口算账,你们做好准备啊。”
我在心里对着他那默默发福的肚子挥了挥拳头,然后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哎呀,吴总,您可别为了这件事情生气,您难道忘了你的腹水吗?如果生气的话,腹水会更严重。”
“是吗?”吴安治连忙担心地将手捂到了肚子上,想了想又放下来道,“严重就严重吧,再严重也没有今天丢了付彦的案子严重,明天我还是得教训你们,别想躲啊!”
他说完之后又将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我撇撇嘴,却发现混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双周组合房间的门口,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你...要不要过来?”我侧身让出了一个空间,然后有些尴尬地晃着手臂对着混沌说道。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虽然此刻是一副面瘫的表情,不过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跟我说了句话:“过去干什么?”
他的嗓子此刻有些轻微的干涩发哑,在说完这几个字之后感觉更加不自然了,便轻轻咳了两声。
原来,他比我还要尴尬。这么一想,我好像又占了一种莫名奇妙的上风,心理上莫名地平衡了。
“你过来吧。”我打定了主意,然后冲他招手,“我跟你道歉。”
他挪了一小步,然后像是想通了一般,大步走了过来,到我面前:“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然后便侧过身子进了房间。
我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将房门关上,混沌站在窗户前负手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无法揣测到他此刻的心意。
原本还想活泼一点的,可是现在看来,他是拒绝的。
我的双手交握,手指不自觉地互相绞着,然后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而这三个字一出口,我的心里原本还是很平静的,忽然就波动了起来,被掩藏好的难过想是要挣脱我的束缚,大片大片地袭上心脏。
“是因为你是彭食其的样子,所以做出的那些动作,才让我一下子...”我的话语里有些哽咽,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有继续地说道,“一下子变得很难过。可是我却,却因为想要舒缓自己的痛苦,而将它们加之到了你的身上。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他一手将窗帘拉开,帘子下面挂着的珠子因为受到晃动而相互拍打在了一起,发出令人心乱如麻的声音,“你知道么?这样的话,除了会让我更难受,就再没别的用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