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魔怔了!”
周微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太后,眼里满是惊恐。
秦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又重新倚到迎枕上,语气慵懒道:“你还是不明白母后的心思啊。”说着又叹了口气,怅惘道:“你夫君对你疼惜尊敬,又无妾室,你怎么会理解哀家呢……”她说着又笑起来,催着周微:“还要批折子,你没有其他的事的话,等玉姑醒来后就回去吧。”
然后高声喊着女官进来,服侍她站起来。
“母后!”周微忙喊道。
秦太后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这件事,哀家自有打算。”
“母后!”周微让女官先出去。但刚要说话就被秦太后堵住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周微嘴唇翕翕合合。
秦太后就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道:“昭阳,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哀家来应对。”她又要唤女官进来,周微却“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秦太后脸上像敷了层寒霜般。
“母后……”
“母亲,母亲,母亲……”陈琛突然哭了起来,断断续续似接不上气,直搅得周微心肝儿疼,她只好放弃打算,转身小跑到床前将陈琛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
陈琛声音就慢慢低了下去,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周微松了口气,可再转头时,秦太后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叹了口气。
同陈琛在慈宁宫等到日落,秦太后都没回来。她知道母后是在躲着她,只好留下口信带着陈琛出了宫。
陈琛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晚饭也没吃。
“这是怎么了?”全妈妈问着跟随进宫的豆蔻。
豆蔻望着黑漆漆的内屋,摇了摇头。
全妈妈就皱起眉头来,探头往里头瞧着,不过也只能看见窗扇上的高丽纸罢了。
“连个蜡烛都没点……”她嘟囔道,不放心的要上前去敲门。
豆蔻忙拦住她,低声道:“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自然知道!”全妈妈紧锁眉头,却也没再坚持去敲门,只和豆蔻在外面守着。
陈琛正抱着双腿窝在床一角,连白日进宫时的衣服都没换下来,额头紧紧贴在膝盖上,双腿前交叉的双手指节都泛了白。
躲不过去。
怎么会躲不过去?
时间明明是错开了,之前自己又什么都没改变,怎么还是会巧遇上?
她冷冷的打了个寒噤。
是老天爷在与自己开玩笑吗?
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般左右奔走,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可老祖宗明明是活下来了!
前几日的秋猎,周敦和沈玫如也明明是有交集了!她转动了齿轮!
那今天,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周微还是遇到了温贵妃,还是与秦太后发生了争吵,即便自己阻止了最后一幕,但不可否认的是,母女心中都有了开裂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将头紧紧窝在膝盖里。
她好像又回到了出嫁那天,大表哥秦林来背她上轿,她哭闹不休,喊着闹着要见母亲。
秦林无奈,哄劝她道:“姑母在宫里等你呢,你进宫就能见到姑母啦。”
她不信,跑到永安堂。
只有青蔓站在那里对她笑,眼圈红红的,笑着给她行礼。
她满屋子里找母亲,可丝毫没有人影。
“姑母真的在宫里!”秦林表哥继续劝她。
她问青蔓,青蔓好似喜极而泣般,只“嘤嘤”的不说话。
她就信了,母亲真的在宫里。
她认为进宫就可以见到母亲,可没想到,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不!不!
她猛地抬起头来。
那只是过去!她会改变这一切,会改变自己及家人的命运!
她光着脚跑出去,吓了全妈妈和豆蔻一跳。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别凉了身子!”全妈妈进去帮她拿鞋,她却趁着那会儿功夫风一般的跑去了永安堂。
周微正对窗站立,厅里的饭桌上还摆着已经凉了的饭菜。
她“蹬蹬蹬”的跑过去。
周微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见她没穿鞋子不由皱起了眉头:“也不怕着了凉……玉姑,你刚才就这么从聆院跑过来的?!”她将陈琛抱到绣墩上,抬起她的脚。
白皙的小脚满是泥土,脚底板都红了起来。
周微气得打了她脚一下,怒声道:“家里是没有鞋子了还是怎么着?”心下却怨上了全妈妈,用她是干什么的。
“不干全妈妈的事。”陈琛笑道,“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周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母亲。”陈琛甜甜笑道:“玉姑喜欢母亲。”
周微失笑,心下却轻快了些许,抬起她的脚给她扑打着上面的泥土。
“你刚才回去往嘴上抹了蜜?”周微瞥了她一眼,却听到外面传来全妈妈跟丫鬟们的声音,不一会儿大丫鬟黄鹃就走了进来,向她禀告道:“全妈妈和豆蔻姑娘过来了。”
周微“嗯”了声,看着陈琛道:“你看你让多少人操/了心?”
陈琛吐舌。
周微就跟着笑起来,问她:“用过膳了?”
陈琛想了想,摇了摇头。
周微就让全妈妈和豆蔻进来,接过全妈妈手里的鞋子亲手给陈琛穿上,拉着她的手去饭桌前。
紫荆忙让人去把饭菜热一下。
“再添个蜜汁乳鸽。”周微就说道。陈琛喜欢吃甜食。
陈琛忙喊住了紫荆,笑道:“紫荆姐姐再给我来个什锦豆腐捞吧!”
紫荆笑着应是,转身准备去了。
“大晚上的少吃点,别再积了食。”周微道。
陈琛无所谓的摇头,笑嘻嘻道:“积了食到后花园多走两步就好了。”
周微无奈的摇头。
*
另一侧府里却没有如此的温情,黑漆漆的院子里静谧的可怕。
一个黑衣人穿过回廊和甬道,到了一所院子前停下。
他轻轻拉开门扉,悄身闪了进去。
屋子里点着昏黄灯光,有个人影坐在窗前,微风吹动烛火,影子也跟着悠悠荡荡。
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喊道。
他整理了一下衣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子。”他躬下身去,双手在前施了一礼。
桌案前的男子抬起头来,抬手让他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起身书案前走出来,问道:“可查出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