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微就笑起来,招手让丫鬟去倒茶。
“本宫记得出嫁前公公最爱的是碧螺春,不知可改了口味?”
李德寿面色僵硬,在周微的目光下最终是坐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巧笑嫣然的周微一眼,心中惶惶然,这祖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到时候要怎么回太后娘娘的话……
他干笑了两声,道:“长公主还是这么体贴老奴。”
“去泡壶碧螺春来,用温水冲,稍加块盐巴。”周微嘱咐着一旁的青蔓。
李德寿咳了一声,下意识的瞥了眼不远处的自鸣钟,呵呵笑道:“长公主刚才所说……”
“嗨!”周微故作懊恼的摇了摇头,笑道:“瞧我这记性!”
“珉哥儿那次和陛下打赌那次,您忘了?”
李德寿紧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
他管什么珉哥儿不珉哥儿,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要听的是小郡主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他又瞧了自鸣钟一眼。
周微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经意的朝蒋妈妈使了个眼色。
“哦哦,奴才想起来了!”他拍着脑袋笑道:“这年纪越大越不顶用了,唉……不知小郡主又是……”
“您忘啦?”
李德寿一脸迷茫,怎么,听这语气自己应该知道?
“玉姑百日的时候,父皇亲自给玉姑起了西赆南琛的‘琛’字。”
这他当然知道,他当时就在边上侯着呢!
不过这和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恰巧止哥儿来看小表妹,父皇见止哥儿品貌不凡,给赐了婚的,还交换了信物呢!”周微笑道,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笑语晏晏的望着李德寿。
李德寿神色间更加迷茫了。
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
止哥儿又是谁?
他猛的打了个机灵,试探的问道周微:“可是秦止秦将军?”
周微点点头,不解道:“公公忘了?”
李德寿打了两声哈哈,笑道:“看来奴才真是年纪大了……”
“后来还送了圣旨过来呢。”周微又道。
李德寿猛的抬起头来。
先帝所颁下的所有圣旨没有他不知道的,何时何地何因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绝对没有这道所谓的赐婚圣旨!
“可否请长公主拿出来给老奴看看?”
“不知公公今日来有何大喜事?”
两人声音同时而起。
周微笑着看了李公公一眼,重复一遍道:“公公刚才说有大喜事,不知是何事?”
啊呸!
李德寿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还是笑盈盈道:“实不瞒长公主,是太后娘娘想给明惠郡主说门亲事。”他见周微一脸惊讶的表情,又笑道:“既如此,还请长公主亲自进宫一趟,这奴才,实在是不好交差啊。”他苦笑着摊了摊手。
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周微用帕子遮了遮嘴,笑道:“正好有些日子没进宫看母后了,这就随公公走一趟吧。”
“母亲。”陈琛上前拽住了周微的袖子,不乐意道:“这么晚了,还进宫吗?”
“你在家等父亲回来,跟父亲说一声。”周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站起来对李德寿道:“寿公公前面请。”
李德寿忙站起来给周微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大人还没回来呢。”他道。
周微点头,笑道:“说是衙门里有些事,都在加班。”
“陈大人辛苦。听说明年大考陈大人为监考官之一,这可更加劳累了……”李德寿道,跟在周微身后渐行渐远。
陈琛望着门外满目繁星的夜空,不觉怔住。
豆蔻拿出件衣服来给她披上。
“小姐,天凉了,进屋吧。”
陈琛没有动弹,望了门口半晌才转身进屋。
那边周微进了慈宁宫后,看着里面温暖昏黄的灯光,深吸一口气才提步走了进去。
“说是那巧娘子做的栩栩如生……”里面传来稚嫩的女童声,自她进门后便停了下来,转过头懵懂的望着她。
“昭阳姑姑。”小郡主低身行礼。
周微笑着上前扶住了她,道:“这不是小成霁吗?你怎么过来啦?”
成霁郡主笑容甜甜的,大眼睛弯起来像月牙般。
“来陪祖母玩儿。”
周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嬷嬷带她下去吃点心。
成雯大眼睛滴溜溜转的看着秦太后,直到秦太后点头她才退了出去。
“圣旨呢?”她一出去秦太后就问道。
周微对蒋妈妈使了个眼色,蒋妈妈就将圣旨递给了一旁的嬷嬷。
那嬷嬷快步走到秦太后跟前。
秦太后将圣旨拿得远了些,眯眼看着上面的字。
“母后这老花眼是越发严重了。”周微叹道。
秦太后“嗯”了一声。
她捏了捏眉头将圣旨合起,随手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印玺哪里来的?”
“自然是父皇的。”周微笑道。
“哼!”秦太后望着她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给你们偷的。”
明人不说暗话,周微也没再辩驳,只笑道:“母后明智。”
“微儿,这玉姑嫁进宫里来多好啊,以后我自会疼她,不用受婆婆的气,还地位尊贵。你怎么就是想不开呢?”她说着又拿起圣旨来指着周微道:“你选秦家哪个子弟不好,怎么选了这么一位?战场无情,什么时候马革裹尸了都不一定。”
周微挑了挑眉。
“母后多虑了。”她说道:“大河足智多谋,必会化险为夷。”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秦太后拿着那卷圣旨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慢悠悠晃到周微面前道:“你小时候还说什么事都会听从母亲安排,这才几年,怎么就亡了?”
“怎么会忘。”周微低头笑道,笑容间却充满嘲讽。
“本宫母亲是那个为了看看本宫心上人,陪本宫躲在草丛里的那个人,是那个给本宫解惑的人,是那个在本宫被欺负后,叉腰上街骂人的那个人。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要毁了本宫女儿的人。”
“世事无常,谁又不会变化呢。”秦太后丝毫没有生气,她勾起唇角道:“哀家的女儿也从不会和哀家对着干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