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夺人心魄的吼叫声,震惊了整个祝融谷。
董初一虽与妻子躺在床上,但一宿未曾合眼,他在等待着天色将明之时,就把昨夜来的那两个陌生客人送走,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此时蓦听吼声,不禁脸色大变,震惊之下,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床去。回头对着也是一脸慌色的妻子道:“巫神……是巫神大人发怒了!”
妻子名叫董肖蓉——因所居之地,与世隔绝,又不肯与外族通婚,所以祝融谷的人,都是族内联姻,只要疏于三代,便无禁忌。
见她作惊起来:“无端端的……为什么会发怒,这不离上祭节还有半年之久么。”
董初一摇起了头,也感到十分迷惑不解。
这时,一阵长长的钟鸣声跟着传了过来。
董初一对妻子道:“是召集钟,大祭司要招人过去商议了。你留在家里,守住那俩人,别让他们出去,一切等我回来处理。”交待过,便披了件外袍,匆匆赶出门去。
董肖蓉游移了一下,转身去叫上女儿董筱筱。一起去敲了莫宁生二人的房门。
莫宁生二人早已经私下里对好了词。此时根本不会承认与此事有关。白千裳不爱交际,便推由莫宁生出头。
莫宁生问走进来的母女道:“什么猛兽?叫声大得如此吓人?”他只知道这声音是被白千裳弄出来的,但具体是什么,却也当真不知。
董肖蓉握着自己女儿的手,道:“没事,没事,不会侵扰到人,两位不必惊慌。筱筱他父亲现在出门处理点事儿,回来以后,便立马送两位出谷。”
……
祝融谷的议事堂。
此时灯火辉煌。
堂上已经聚满了人,每家每户作主的家长,都一一来齐了。
人们正在交头接耳,讨论起刚才那个吼叫声来。
“巫神大人怎么回事,上祭节洋是才过了半年吗?怎么会苏醒?”
“难道是被人惊动了?”
“那怎么办,巫神大人会不会闯出来呀,它老人家神力盖世,咱们可谁也挡不住,偏偏此时族长又不在谷中。”
这些人,一个个都面色惶恐,坐立不安,对此时出现这个状况十分措手不及。
不多时,人群中自然地分开一条道来。
一个穿着黑色法袍,满头银色长发,面白无须,甚至连眉毛都刮得十分干净的中年男子,在两名侍者的陪同下,匆匆走了进来。
一众族人对此人十分恭敬,纷纷低垂着头,揖礼道:“大祭司!”
这被称作‘大祭司’的银发男子,脸色非常严峻,走到上首,喝道:“尔等侍奉不诚,又触怒巫神大人了。尔等可知罪!”
底下之人闻言齐齐变色。
其中一个胆大的家长出言问道:“巫神大人突然苏醒,不知大祭司如何处置此事。”
却听这大祭司道:“巫神大人动了真怒,极有可能闯破禁忌出来,到时我们祝融谷,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能存活。如今族长外出未归,那么就由我来做主。事不宜迟,立即宰三牲,献五禽,定选处子,举行祭礼,告慰巫神他老人家。”
一家长道:“现在又要举行祭礼么?可三牲五禽好备,这处子如何得来?往年我们都是将到上祭节前,出谷寻觅,可如今仓促之间,时间哪里赶得及。”
大祭司白面上煞气一生:“非常时刻,耽误不得,就从我们自己族人里选吧!”
此言一出,一众族人又齐齐变了一次脸色。
“怎么,又要用自己族里的闺女。”
董初一此时脸色尤为惨然。因他想起了往事,四年前的上祭节,自己大女儿凌凌,就因谷外寻觅回来的处子出了意外,突然暴亡,然后被推选为代替,献给了巫神大人。
虽然供奉巫神大人,是他们祝融氏一族世代的职责,可是,谁又肯眼睁睁看着自家养的女儿,白白地成了祭祀品?
每念此寒心之事,董初一脸色就开始扭曲而惨白。
大堂上一阵议论纷纷。然后被大祭司喝声压了下来。
“能为巫神大人献身,是我们祝融氏一族的无上荣耀。你们休再多言,现在,家中有十四岁以上,未出阁的闺女的家长,自己站出来吧。”
大祭司声音森冷,眼神凌厉之极。
然而没有一个家长肯顺从地站出来。
大祭司把寒目一扫:“怎么,没人肯动?告诉你们,这是你们的使命,别忘了,你们的生命是谁赋予的,是我们伟大而光明的巫祖!我们巫族,作为世代侍奉巫祖的仆人。就要有随时为巫祖与其子孙奉献生命的觉悟!”
“来人,把符合条件的家长推出来!”说到最后,大祭司突然喝出这一句来。
底下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接着很快就被推搡出五个家长来。
这五个家长,均是一脸惶恐,急促不安。
那一直精神恍惚,思念大女儿的董初一,也赫然在列。
董初一被人推出人群时,才蓦然回神:“不!我不是,我不符合!”
在后面推他的人道:“别挣扎,你家筱筱,今年不已满十四岁了吗!”
董初一面如死色,一把扑到大祭司脚跟前,哀求:“大祭司,请您开恩,我只剩筱筱这么一个女儿了,四年前,我已经为巫神大人献出一个女儿了。按规矩,也不该再由我们家出人了。”
大祭司冷冷瞟了他一眼:“站回去!一切听凭神谕,你们五家,谁被选上,都不得拒绝!”
他向董初一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董初一于是又被推他出来的那个侍者抓了回去,勒令与另外四个家长站成一排。
大祭司把黑袍一拂,对底下五位惊慌不安的家长道:“今日,需要你们五位家长中的其中一人,把女儿献给巫神大人,为公平起见,我这就作法请巫祖降谕,巫祖选到你们其中哪一位,都不可再有怨言!”
言罢,旋即走上法坛,焚起一柱檀香,然后甩着一头银发,开始手舞足蹈地念起词来。
整个大堂的气氛,随着他的舞蹈,变得诡异而安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半柱香之后,大祭司蓦然睁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五枚圆润的墨珠。见他把手一扬,五枚墨珠平平向那五位家长送去,一一入了他们的手中。口中道:“你们谁手上的神珠附有神托,即是此次被选中的家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