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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沉默不语。
不用属下提醒，朱祐樘自然知道，那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之前，他渗入后宫势力最盛的时候，要强闯一个宫殿，抢出一个被重重囚禁的人，恐怕都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现在。
当初成化皇帝召张妍入宫的时候，朱祐樘为了保护张妍的安全，让宫内的人手盯着张妍，那一次，他的布置暴露了很多，渗入后宫的势力，被成化皇帝拔掉三成多了。
“太子殿下！”跪在地上的太监再次重重的磕头，“请太子殿下务必三思。”
“我知道了。”朱祐樘神色淡淡的，“你下去吧。”
这一个下午，朱祐樘一直没有离开东宫，眉头，也一直没有放开过。
“覃吉，我们去乾清宫！”终于，朱祐樘站了起来，眼眸中的目光，趋而坚定。
在见到成化皇帝时候，朱祐樘吓了一大跳。
只不过几天没有见到，成化皇帝变的，朱祐樘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乌黑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面庞，深深凹陷下去，眼睛中，全部都是暗红色的血丝。
成化皇帝如今也就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最为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是，如今的成化皇帝看起来，哪里还有一点三十多岁男人的模样？
这幅形容槁枯的模样，若是说他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多岁了，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儿臣参见父皇。”压下心中的惊异，朱祐樘跪下去，毕恭毕敬的行礼。
“起来吧，坐！我们父子，不用如此拘礼。”成化皇帝笑着指着龙椅下方的座椅。
“父皇……你……”朱祐樘猛然抬起头。
如果说，刚刚初见成化皇帝，朱祐樘还能压下心中的惊异，现在，他的惊异，已经完全压不住了。
成化皇帝的声音……这个声音，嘶哑成这样，哪里还有一点人声的影子……
不由自主的，朱祐樘想起了在万贵妃葬礼上成化皇帝的样子。
万贵妃下葬的时候，成化皇帝哭的死去活来，在葬礼上，就昏死过去好几次。
“万侍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众目睽睽之下，在万贵妃的棺材放入皇陵的时候，成化皇帝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说完之后，成化皇帝的嘴角就冒出鲜血，晕倒在万贵妃的棺材上。
当时朱祐樘就得到消息，这么一场吐血，成化皇帝的嗓子废了。
虽有耳闻，可是，朱祐樘万万没有想到，成化皇帝的嗓子，居然会废到如此的地步。
“父皇……龙体要紧……请千万保重身体。”朱祐樘顿了一下，轻声开口。
不管如何，毕竟是父子连心，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朱祐樘的心中，也是不好过的。
“……祐樘，你是一个好孩子。”听到朱祐樘如此的话语，成化皇帝欣慰的笑了，“放心吧，父皇的身体，自己有数。”
“你今天进宫，有什么事情吗？”成化皇帝坐到朱祐樘的对面，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皇，儿臣今天，是为了阿妍进宫的。”朱祐樘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儿臣想知道，阿妍犯了什么错，您要将她囚禁在安喜宫？”
朱祐樘进宫之前，肚子里面打了很多腹稿，要怎么跟成化皇帝提张妍的事情，这些腹稿，在见到成化皇帝后，全部都消失了。
他决定直话直说。
“朕想着，你也差不多该进宫跟朕提这个事情了。”成化皇帝摇头笑着。
看着成化皇帝了然的眼光和笑容，朱祐樘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开门见山的正确性。
知子莫若父，恐怕，在接到自己求见的请求的时候，成化皇帝也猜到了自己的来意了。
“既然父皇知道儿臣的来意……”朱祐樘站了起来，整整衣冠，对着成化皇帝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儿臣恳请父皇，放了张妍吧。”
“放了她？”成化皇帝挑起眉毛，“你都不问朕为什么关着她，就让朕放了她？”
“不管阿妍做了什么事情，儿臣都愿意替她承担。”朱祐樘抬头，直视着成化皇帝，“若是父皇不体恤儿臣，那么，也请看在万贵妃的面子上。”
“阿妍是万贵妃最看重的妹妹，如果阿妍有一个什么闪失，相信贵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会不瞑目的。”
“……祐樘，你在朕面前提贞儿？”成化皇帝的神色变冷了，“你就不怕激怒朕吗？”
“父皇不会的。”朱祐樘静静的看着成化皇帝。
就算会……朱祐樘的手，在衣袖下紧紧握成拳头。
就算会，他也一定要把阿妍救出来。
父子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彼此，成化皇帝的目光隐晦莫测，而朱祐樘的目光则是满满的坚定，昭示着他不退缩的决心。
“祐樘，你是一个好孩子啊……”良久，成化皇帝收回目光，笑着一叹，“好孩子，应该有好孩子的奖励。”
“……”朱祐樘沉默。
“祐樘，朕问你。”成化皇帝认真的看着朱祐樘，“如果朕执意要处置张妍，你又待如何？”
“……”朱祐樘沉默了一会，重重的给成化皇帝磕了一个头。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对父皇的任何旨意，儿臣都不敢有任何异议。”朱祐樘直起身，抬头直视着成化皇帝。
“只是……父皇，阿妍对于儿臣而言，是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朱祐樘再次一个头磕下去，“请父皇开恩。”
“好！好！好！”成化皇帝连续三个好字，语言虽是赞叹，但是语调中，却是什么感情都没有。
“最近太多不开心的事情了，需要一些喜事，来冲冲晦气。”成化皇帝拂袖站起，“祐樘，东宫空了太久了，现在，也到了东宫该有个人的时候了。”
“父皇？”话题转换太快，朱祐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张妍做的那些事情，若她仅仅是贞儿的妹妹，还不足以让朕饶了她！”成化皇帝坐回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朱祐樘，“但是……”
“若是张妍是太子妃，是朕的儿媳妇，朕就可以不计较她做的那些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