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孙思邈看过,陆德明老夫子身体康健,罗彦心中也放松了很多。
闲暇之时,罗彦遥想起还在庐州的冯常一家。原本打算秋收以后,自己得空派人前去将其一家请来。谁想到中途又让李世民整出这么一茬。想起系统从前给过的任务算算时间也快到了。这福荫三代的任务,基本上随着冯常封爵算是完成了。
但是还有定居长安一项,时间已然非常紧迫,等不到自己从幽州回来以后再做处理了。因此罗彦手书一封,立刻派人送往庐州。至于来长安以后的事情,罗彦已经吩咐好管家,自己的府邸暂时让冯常一家住着。等自己回来,冯常一家对京中也熟悉了,到时候再另行购置宅邸。
短短的十天转眼间就到了。期间罗彦也不过就是陪着孙思邈反复出入宫廷,若有余暇,便陪着陆德明谈谈学问聊聊政事。
时间已到,罗彦也不得不向陆德明辞行。
蓝田的诸多事务,罗彦还是推荐了陈玉如。本来这个位置,刘宗申是更加合适的。奈何他是蓝田本地人,能够做到一县主簿,已经是很不寻常了。要想再往上走,还需要去别的地方。不过罗彦也在自己的述职文书上大写特写刘宗申和宋甄的功劳,想必到了秋后考察的时候,会有惊喜。
罗彦是随着李世民派出去的宣慰使一行前往幽州的。贴身的随从也只带了阿全一人。
虽说司马掌管着州中军务,但是说白了还是个文官。总不能像那些武将一样,带着几个亲兵,大摇大摆进了幽州。原本李世民的意思就是盯着王君廓,如果罗彦真要这样做了,恐怕到时候能把其给逼反。
至于这宣慰使,却是以马上秋收,恐突厥前来劫掠而去安定军心的。这样一来,顺手带了一个罗彦过去,反而显得罗彦无足轻重。那罗彦到了以后,最大程度上消除了王君廓的戒备和惊惧。
得到李玄道的密报,李世民如今所求,也不过是王君廓不要图谋太大。幽州一地太过重要,对辽东和突厥都有着极大的震慑力。要是王君廓在幽州闹出什么乱子,加上梁师都这些人,那北地可就成了一团糟了。
一行人马这天早上天刚亮就离开了长安。
不过押运的东西有些多,因此走了半晌,居然也才到新丰镇外。
毒辣的太阳高挂在头顶,眼前的景物似乎都被晒成了青烟,不停地乱舞着。一路行来,未曾得见一丝凉风,到了这时,众人又是热又是饿,便是连步伐都有些拖沓。
宣慰使正是王君廓的老熟人,如今已然是中书舍人的崔敦礼。当然了,这位和罗彦有过一面之缘的宣慰使,此时也是拿着绢帕不停擦汗。见队伍如此,又看看前方不远处的镇子,崔敦礼下令到前方镇子的时候,就停下歇息,顺带吃点东西。
又这样的命令,士卒们肯定是欣喜非常了。刹那间强行打起精神,步伐明显比先前加快了很多,只两三刻的时间,便已经到了镇外。
怕打扰镇中百姓的正常生活,士卒不得大队进入镇中。当然了,还是有一部分被派出去,补充饮水和食物。中午吃过东西,到了晚间要是能赶到驿站还好,要是错了行程,那荒郊野外到哪找这些东西去。
安排好了这些杂事,崔敦礼便走到了罗彦主仆面前。此时罗彦和阿全两人正抱着洒满了胡麻的干粮硬啃呢,见得崔敦礼过来,罗彦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问道:“崔舍人事情办完了?来,今早在买来的烤饼,过了今天味道就变来,一起尝尝。”
罗彦如此客气,请自己吃的却是一文钱一块的胡麻饼。见状崔敦礼也笑了:“罗司马真是不同常人,便是吃东西,也是如此与众不容。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接过阿全递来的饼,很是斯文地一口一口吃起来。
待与崔敦礼两人吃饱了。拍拍手,将手上沾着的碎屑拍干净,站起身来,罗彦说道:“看来士卒们还要歇息一段时间,崔舍人可有兴致,与我去镇中看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崔敦礼想想似乎这会儿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因此点头道:“既然罗司马有此雅兴,我怎能不作陪。正好此处乃是新丰酒的产地,不妨前去小饮一番,实在有愧京中喝过的美酒。”
听着崔敦礼这么说,罗彦笑道:“崔舍人此言正合我意。”
说话间两人便走进了镇中。
因为地方不熟悉,便是要饮酒,也须得找一个好地方。也是自觉有些许空闲,两人便不疾不徐,在这不大的镇中走着。约摸走了百来步,忽然就看到前方一处旗帜招展的小酒馆前边,挤了不少的人。
心思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罗彦对身边的崔敦礼说道:“前边那处酒馆,似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不妨前去看看,若有可以,也能顺手解决了。”说完也不待崔敦礼答应,就径自前去。
一时间也进不进去,罗彦随便拉住身边一人,问道:“店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如此热闹?”
那人扫了罗彦两眼,见他一身衣着不是常人,也很是耐心地回答道:“店中来了个穷书生,一口气要了一斗酒,这会儿吃完了,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而且听前边的人说,方才又要了五升。我等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大度量。”
这下子罗彦来了兴趣,就算是这酒馆卖出的酒品质低劣,但是能喝一斗的人,已经是很厉害了。如今又来五升,便是自己,喝这么不醉,这肚子也盛不下啊。
由是罗彦便更加好奇,对前边喊了一声:“怎的,你等只顾着看热闹,不让人进去吃酒了?”也是这开酒馆的都是乡里乡亲,看热闹是一回事,但是也不便坏了人家生意。听到罗彦如此说话,众人也留出一条缝,能让人进出。
看到不用费力挤进去,罗彦拉着崔敦礼,顺着这条缝隙走进了酒馆。
既然说是要吃酒的,罗彦自然也不能食言,环视店中一圈,看那吃酒的读书人那桌就他一人。罗彦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拱手道:“兄台独酌,岂不乏味,不若让我与兄台共饮几杯?”
只见那人一身青衣略显陈旧,但被洗的干干净净。年龄约摸在二十多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完全不似喝了许多酒一样。听闻罗彦这么说,也是坐在桌前拱手道:“既然朋友有意,那便一起吃上几杯。”
见他答应了,罗彦也一阵高兴。连忙拉着崔敦礼坐下,对着伙计招呼道:“桌上这酒,再来一斗。”
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让崔敦礼一阵作难。自家事自家知,他的酒量还没有好到能吃上五升的。算上桌前这位先前要来的五斗,三人恐怕今日别想着走出这家店了。要是耽误了行程,他可吃罪不起。
倒是这读书人看着罗彦,笑了笑,也不作声。
看到崔敦礼的神色,罗彦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安慰道:“放心好了,不过一斗酒而已,很快就吃完了。何况,就这位兄台便能吃完一斗酒,我等不过做个陪衬罢了。”
安慰好了崔敦礼,罗彦这才对这读书人说道:“在下罗彦,庐州人。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听着罗彦的自我介绍,此人面露惊色:“庐州罗彦?可是那庐江县公罗彦罗进之?”很明显这位是听过罗彦的事情的,虽然不曾见过真人,但是与传闻中两相对照,一下子就猜出了罗彦的身份。
“不才,正是在下。”见他认出了自己,罗彦也不隐瞒,点点头,拦住了要起身行礼的他。“不用那么多礼节,这位是崔舍人,出自博陵崔氏。如今我二人只是出来吃酒,就当是酒友好了。”
罗彦这么客气,读书人也不再拘禁,说道:“在下马周,博州人。来长安想谋个出路,只是苦无门路,又囊中羞涩,故在此借酒消愁。”
听的这位的介绍,罗彦惊叫道:“博州马周?茌平的那个?”
罗彦的反应让崔敦礼和马周都是一阵惊讶,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马周,一脸震惊地问道:“郎君这是听说过我的事情?”马周不由有些悔意,他最出名的事情就是被当初的博州刺史达奚恕斥责不是做官的料。
时隔近十年,没想到自己不堪的过往居然流传到了京中。难道,自己这长安之行就要在这里夭折不成?马周面带悲戚地想道。
见自己身边的两人一个悲戚一个狐疑,罗彦不由推说道:“曾在外听说过马兄的故事,只是我一直以为,马兄当是被埋没的英才。当初放荡不羁,也不过如蜀汉之雏凤一般,不想而今居然有幸遇见。”
罗彦这番话,一方面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知道马周,另一方面也拉近了和他的关系。这样的人才,要是自己遇上了还要放过,那么自己罪过就大了。(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