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恢复正常了,起码徐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是不是在强颜欢笑。徐惠就问余杉,怎么心情突然就好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余杉就解释说,他刚才走神的功夫,想到了破局的关键。
心情好了,自然是胃口大开。四个菜外加一只鸭子,余杉吃了一大半,徐惠也没少吃。结了账从便宜坊出来,余杉一瞧时间还早,才七点十分,就琢磨着领着徐惠四处逛逛。他开车带着徐惠去了西单,本意是给徐惠买件羽绒服,奈何徐惠一直推脱。余杉知道,徐惠只是不想余杉乱花钱。既然没有想买的东西,那还逛个什么劲头?
余杉就问徐惠接下来的将近三个钟头打算干点什么。徐惠想了想,说:“要不然咱俩去看电影吧?听说《不见不散》特别好看,葛优、徐帆演的。”
余杉一口应承下来,跟导购问了影院位置,两人就去了电影院。可能是临近过年的原因,两人进到影院里发现位置都快坐满了。这会儿电影已经开始了几分钟,两人抱着饮料、爆米花,侧着身弯着腰小心的往里走,好不容易才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见不散》这部片子余杉是在上大学那会儿看的,起初只记得里面的段子了,等十年后再看一遍,又有了新的感悟。可以这么说,处在电影纯真年代里的《不见不散》还能营造出温情脉脉与对生活的憧憬,看完了让人意犹未尽,回味绵长,好似一瓶老酒。等到后来的《非诚勿扰》,甭说什么温情,连搞笑的段子都没了,一丁点的诚意都没有。
余杉坐在电影院里,陪在徐惠身边,就好像第一次看这部片子一样,跟着大伙儿一起笑,看完之后有那么一丝丝被感化。
等放映厅里灯光亮起,周围人全都起立鼓掌。徐惠也在鼓掌,巴掌拍得尤为起劲。余杉侧头看过去,这姑娘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晶莹。或许徐惠来说,大团圆的结局就是最让人感动的。
走出电影院的路上,徐惠一直说着电影真好看,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好像在憧憬着什么。等到上车之前,徐惠突然让余杉将后备箱打开。
这姑娘在后备箱的行李袋里翻找了一番,背着手重新坐进副驾驶,深吸一口,好似在鼓足勇气一般,冲着余杉说:“余大哥——”说着,她将那副织好的手套递了过来:“送你的。”
“哦?手套啊,谢谢。”余杉接了过来。手套编制得很用心,大小合适,也不是单纯的一种颜色。指尖等易碰触的地方用的全都是黑色毛线。“你织的?”
“嗯。”徐惠用力的点头,催促说:“前阵子看你看车的时候有点儿冻手,就用剩下的毛线织了手套。你快试试,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嗨,这一看就很合适。”话是这么说,余杉还是试了试。别说,大小刚好,戴着很舒服。余杉比划了几下,然后冲着徐惠说:“有心了。不瞒你说,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我织手套……额,不对,应该是除了我妈之外。”
“真的?”见余杉点头,徐惠就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余杉觉着眼前的徐惠笑起来,就好似牡丹绽放一般让人目眩。而且那笑容中的东西,让过来人余杉无比的熟悉。他紧忙看了看时间,说:“哟,得抓紧了,不然行礼该没地方放了。”
徐惠的火车票是节目组给买的,依着余杉的本意,是打算给徐惠买机票的,可徐惠这姑娘固执的坚持要坐火车。
这年头铁路还没提速,也没什么高铁。进京的列车除了稍微准时一点儿,外加新一点儿之外,跟普通列车没什么区别。从京城到齐北,全程要走上二十六个小时。一天一夜多的事件下来,就算躺着也能颠散架子喽。
余杉将车开到火车站,存好车,提着行李将徐惠送到了候车大厅。还有几天就要过年,这时候的铁路正处于春运的最高峰。候车大厅里头全都是人,单只是把徐惠送到等候检票的队伍里,就累得余杉出了一脑门子汗。
“余大哥,我初八往回走,初九到京城,你那时候还在京城吗?”
余杉琢磨了下说:“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不是把房子退了吗?到时候住哪儿啊?”
徐惠眨眨眼说:“你忘了?节目组给安排住的宿舍啊。”
余杉一拍额头:“哦,对,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时候,队伍前方一阵骚动。余杉扫了一眼,确认开始检票了。于是提起行礼,将徐惠护在身旁,一点点的随着人潮缓慢挪动。好不容易将徐惠送过检票口,余杉赶忙让到一旁,隔着栏杆朝徐惠挥了挥手。徐惠放下行礼同样挥了挥手,然后双手拢在嘴边说了句什么,可惜实在太过嘈杂,余杉什么都没听到。
余杉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摆手示意徐惠赶紧上车。徐惠提着行礼走了,余杉也开着车离开了车站。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一刻,余杉开着车一路朝大兴而去。
半路,余杉接到了徐惠的电话,说是已经发车,全都安置好了。余杉嘱咐了几句,最后问徐惠在检票口冲着他喊了句什么,徐惠不说,道了声早点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余杉能感受到女孩对自己越来越炙热的情谊,现在却根本没心思去考量。他一路疾驰,到了地方将车停好,迅速钻进了够买的车库里。
开了灯,余杉赶忙走向地上放置的大皮箱,换了衣服,又带上了早先在画廊买的几幅油画。背上行囊抬眼一瞧,那扇门静静的靠在最里面的墙角,即便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到那扇门上破损的漆皮。看着外表跟普通防盗门无异的那扇门,余杉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每一次时空跃迁都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上一次往返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丢失了几个小时,这一回余杉决定做个试验。
他站在门前,左手放在门把手上,看了看右手腕表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一分,如果一切如常,穿过这道门之后手表应该显示的是十一点二十三分。下一刻,他拉开那扇门,迈步进去,感受着熟悉的黏液包裹与撕扯,整个人好似坠入深渊一般的天旋地转,然后紧跟着失去平衡翻滚着摔在了地上。
但这仅仅是刚开始,几秒钟之后他的脑袋如同炸裂了一般开始疼痛起来,无数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巨大的信息量让余杉双耳嗡鸣声一片,他不禁捂住耳朵痛苦的呻吟起来。过了片刻,疼痛感渐渐减弱,余杉想起了看时间这码事儿,赶忙看向腕表。
车库里一片漆黑,余杉什么都看不到。他四下摸了摸,摸到了身后的那扇门,然后凭着记忆摸过去找到了照明灯开关。按下去,没反应,再按,还是没反应!诶?这是停电了,还是说长期没交电费,电业局干脆把电给掐了?
余杉又往前走,摸到了卷帘门,他哈腰双手托着使劲儿往上推,结果发现特么的卷帘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也亏着卷帘门年头多了有些变形,从边角抬起的话能露出一点缝隙,也正是借着缝隙透过来的光线,余杉看清楚了时间:三点十八分。而根据外头光线的强度判断,这明显是早上。这意味着几个小时的时间又莫名其妙的丢失了。
余杉想知道时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很显然时空门不会说话,更不会回答余杉这个问题。而当前最最闹心的问题是,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出去?
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别想了,车库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类似撬棍一类的东西,所以余杉只能求援。他开始一边儿拍打卷帘门,一边喊着‘有人吗’。
过了好半天,外头终于有人搭腔了。
“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大清早的吓唬人玩儿?”说话的人一口京腔,听着像是个老大爷。
余杉赶忙说:“大爷,您帮帮忙,能把门给开开吗?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我正跟车库里忙活呢,那孙子突然把门给锁上了。”
“嗬!这事儿新鲜啊!我活七十来年还是头一次听说。”
“大爷,您别逗闷子了成吗?我这儿都快急死了。”
“别急别急,我看看啊……啧,这上着锁呢,你有钥匙吗?”
余杉刚要说有,转念一想不对,赶忙说:“没有啊,钥匙本来就在锁头上,那孙子肯定拿跑了。”
“哦,那可麻烦了,我这也弄不开啊。要不然你还是报警吧?”
报警?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余杉本想继续劝说大爷帮忙开门,可一琢磨,好像推脱着不报警更可疑。于是就说:“大爷,那劳烦您给报个警吧,我这早晨出来的着急,没带手机。”
“得嘞。”这大爷挺热心,帮着余杉报了警,之后还留下来继续跟余杉逗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