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诺克斯
余杉开着新提的爱丽舍抵达三院的时候正赶上午休结束，他绕过几栋现代化的新楼，到了后面一所破旧的四层楼。那楼门口挂着醒目的牌子：传染科。
三院的传染科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传染病患者集中在这儿也就罢了，各类濒死的患者也全都往这儿送。金晓光就曾经戏言，说他们科室是临终关怀科。
进到里面，余杉迎面碰见了一个护士，一打听，传染科还真有个金晓光大夫。余杉稍稍放心，看来过去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到金晓光本人，这小子依旧混了个医学院毕业，进了三院当了名小大夫。问清楚金晓光所在，余杉径直上了三楼。
余杉找了一圈，才在值班医生办公室里瞧见金晓光的身影。敲了敲门，就听金晓光喊了一嗓子：“进来！”
余杉推门而入，就瞧见金晓光正伏案疾书，估计是在写病历。值班室不大，也就十几个平房。一张桌子，一张弹簧床，连个窗户都没有。金晓光穿着白大褂，还戴了眼镜，看起来似模似样。可这小子余杉太熟悉了，不客气的说，这小子脱了白大褂摘了眼镜放出去十个人里九个都得觉着是个流氓。
这时候金晓光侧过头瞧了一眼，然后问：“你找谁？”
“金大夫？”余杉明知故问。
“对，是我。”
余杉说：“是这样，我是田大夫介绍来的。”
金晓光赶忙起身：“哦……坐坐，坐下说。”
拉过一把椅子，让余杉坐下，金晓光问：“是你本人看病还是家属？”
这会儿医院改革吵吵了好几年，始终都没动静。金晓光这样的大夫，其主要收入就是靠收患者，然后从对患者的用药上赚取提成。
余杉摇头说：“都不是，我找你是想倒腾点儿药。”
“倒腾药？”金晓光很疑惑，再看向余杉的目光简直把余杉当成药贩子了。
“对，我想弄点儿阿维汀。”
“阿维汀？”金晓光嘟囔了一嘴：“阿维汀……哦，是抗肿瘤药吧？”
“对。”
金晓光拿起电话说：“这个药我不太熟，你等会儿，我给你问问。”
电话接通，金晓光跟个叫张哥的家伙说了半天，一听阿维汀的价格，金晓光就喜上眉梢。那个所谓的张哥就是他们医院的一个药品经销商，金晓光赚的提成很多都是张哥给的。
金晓光挂了电话，按住心中喜悦，正色说：“你贵姓？”
“我……”话到嘴边，余杉改了口：“我叫乔思。”
“哦，那乔哥，我刚才给你问了。阿维汀这东西分国产跟进口的，国产的便宜点，100毫克的100，400毫克的4400.要是进口的就贵了，400毫克的一支起码五千三。不过效果都一样，我个人还是推荐你用国产的，一个月最起码省个两三千。”
“可以，国产的就成。”
“成，那乔哥你要几支，这玩意得现定。”说着，金晓光又抄起了电话。
“四百支。”余杉说。
金晓光没听明白，说：“哦，400毫克的，要几支？”
“四百支？”
夸嚓一声，三星手机摔在了地上，金晓光也顾不得捡手机了，瞪着眼瞅着余杉：“多少？”
“四百支。”
眼见金晓光依旧瞪着眼瞅自己，满脸的不信，余杉干脆把包放在桌面，打开，露出里面一捆捆的现钞：“我用现金结账。”
金晓光咽了口口水，捡起手机之后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那啥，乔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殷勤的给财神爷倒了水，金晓光当着余杉的面又给张哥打了个电话。那个张哥第一反应跟金晓光差不多，金晓光废了半天口水才让张哥相信，真有个狗大户坐在金晓光面前，带了一书包现金要买四百支阿维汀。
等确信了这一点，张哥也高兴坏了。随即又犯了难，阿维汀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整个齐北一个月的销量都没有四百支。一下子接了这么大个单子，张哥必须得从药厂调货。
余杉一听要一周时间，立马不干了，说最多等三天。张哥琢磨了下，从周围调货，三天之内的确能筹到四百支，当即拍胸脯应承了下来。生怕这生意黄了，张哥挂电话前嘱咐金晓光一定要留住狗大户，然后没二十分钟，戴着黑框眼镜身材肥硕的张哥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值班医生办公室。
见了余杉的面那叫一个热情，握手的时候用力的上下摇着，余杉都怕这家伙甩出去二斤荤油去。认识之后，张哥非得拉着余杉去吃饭，还指定金晓光作陪。
金晓光也乐坏了，四百支阿维汀的生意要是成了，怎么着也得给他提个几万块钱。高兴之下，这班也不上了，金晓光找了同事顶班，伙同张哥簇拥着余杉就去了饭店。
中国人就这习惯，一般生意都在酒桌上谈。张哥找了家烤肉店，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下来，余杉交了五万块钱定金，阿维汀单支价格也让到了四千一。估计一般的销售都憷余杉这种滴酒不沾的人，一顿饭吃了不到一个钟头就草草收场。余杉说是还有事儿要忙，开着车就先走了，张哥跟金晓光尽管没尽兴，可谈成了这么大的买卖比什么都强。
余杉前脚刚走，张哥就跟金晓光拍胸脯保证说：“兄弟，哥哥感谢你啊。别的不说，这么大个单子，我最少给你提四万块钱！”
金晓光当时就不乐意了：“张哥，你批给我们医院可是三千八一支，我还没给你算里头的猫腻。四百支阿维汀就给我提四万块钱，是不是有点儿少？”
且不说这俩人谈怎么分赃，余杉出了饭店，开着爱丽舍先找了家网咖。喝着咖啡，上网查了资料。做戏做全套，他不可能拿着一五年生产日期与国产包装的阿维汀拿到九八年往出去卖。撕了包装也不合适，没哪家医院敢用余杉提供的三无产品。他想着查查阿维汀从前的包装，奈何网络虽大，有些东西还真就查不到。
跟着他想了想，又查了那起劫案。运钞车劫案发生的时间、地点如出一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公布在网络上的信息，大多是余杉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的，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余杉随即又查了自己的死期，一九九八年二月三日，与同学在旱冰迪斯科玩了半天的年轻余杉回家途中，被歹徒连刺十几刀，当场死亡。搜索引擎里乱七八糟的条目里，归结起来就是短短的这么一条信息。至于凶手的样貌、年纪、来历，什么都没有。
这么简略的信息里，余杉根本无从得知丁大侃是否执行了他的嘱托，又是否抓住了杀手。余杉原本害怕一五年的丁大侃得知时空门之后生出别样心思，现在余杉必须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既然乔思可以拿走保险箱，那将丁大侃灭口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着两人都有复仇基金，余杉每次往返都等于兑子，隔绝了乔思的记忆刷新，已经掌握了信息与先手的优势。乔思为了弥补资讯上的不足，必然会不惜一切阻止余杉找出复仇基金的蛛丝马迹。
不过不要紧，这次返回，九八年时空里只过去了两分钟，余杉必须趁着乔思没想明白保险箱用途前，将其转移。然后找个更为隐秘的办法，让丁大侃将线索留下来。
想清楚的这事儿，余杉转而开始在搜索引擎里查询商业调查公司。所谓的商业调查、商业咨询公司，说白了就是商业间谍公司。余杉需要找的是一家历史悠久、信誉卓著，为了利润可以没有底线的间谍公司。
在中国的搜索引擎里想要找到这样的信息可不太容易，余杉花了半个钟头，才找到一家名叫诺克斯的美国商业咨询公司。
这家公司历史悠久，成立于一战时期，二战期间与美国军方合作，破解了德国潜艇的通讯频率，致使二战结束的时候，德国人没剩下几条潜艇。
二战结束之后，诺克斯开始专注于正常的商业调查。这种经营模式一直持续到美国人被炸了俩大楼。之后，美国政府因为冷战结束后一直削减自身的情报机构，面对新的挑战没有充足的情报人员，不得不将情报工作进行外包。而诺克斯立刻就成了美国政府最大的情报承包商，本身这家公司就充斥了各种情报机构的退休人员，又有着广泛的人脉，以至于短短几年时间诺克斯就将自身扩充成了年盈利超过四十亿美元，全球有着两万名雇员的庞然大物。
到了零八年，诺克斯干脆将商业调查与政府承包拆分，其商业调查部分被普华永道收购，保留着诺克斯的名字，干起了商业咨询。余杉查了查，如今诺克斯在中国也有分公司。而另外一部分，则更名为诺克斯艾伦，上市之后专注于政府承包。
余杉琢磨着，诺克斯与诺克斯艾伦拆分也没几年，估摸着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查了下诺克斯中国的地址。
看着地址，余杉嘟囔着：“京城？看来得跑一趟京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