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晃了晃脑袋,走向河边,伸手捧起些许河水,向脸容抹去,以此让自己从刚才的事件和忆起的记忆清醒过来。
清洗完毕,站起来,沿着河岸望去,正思索着该向何处去时,不经意的瞧见河里的鱼儿。方圆十米内的鱼儿,都翻起白肚,浮在水面,看上去令人恶心。
封靖抬起双手,眼睛瞪得老大,嘴微张着,脚不禁的往后退去,退到河坡上,干脆瘫坐了下去,脸容惨白自言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躺在河坡上,看着桥底,发愣,回忆那些能回忆的一切:
他从床榻醒来,一个女孩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床上,捧着小巧的下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他就这样认识了徐爱谊,他第一眼瞧见的女孩。
她给他讲故事,讲怎么将他从车祸里救出来,讲在床旁守了多久饿了几顿,讲她喜欢他……
三个月后,到北川一中上学,在餐馆回忆起东城中学时头痛,徐爱谊又给他编了个故事——在东城中学,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接吻了,接吻后多出个叫王静琼女孩,说她变成了丧尸,接着是一场恶斗,恶斗后他失忆了。
徐爱谊还给他讲了很多她的梦,梦里有他,那个英俊倜傥的少年,如何保护跟照顾她……
或许一切都是梦,只是为了达到心灵屈服上天的目的,然后将自己利用。
他还能回去见她吗?或许她的失忆也是一个故事,而自己是个将故事信以为真的小孩。
可他还能去哪里呢?甚至再也不能见她了。
封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轻叹了声,闭上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睡得很沉,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走在一条一直延伸没有尽头的路上。他走得很累很累,但却不能坐下来歇歇,要么歇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横尸在这条一直延伸没有尽头的路上。他不愿,不愿自己就那般毫无用处的死去……
一支树棍在封靖腹部捅了捅,他睁开眼睛,瞧见三个人围着他审视着。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但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即便是双再平常不过的眼睛,也能看出围上来三人的身份,三个被这座繁华城市遗弃的垃圾。
三个人的口一张一合的说着,可封靖一句都没明白他们要表达什么,狐疑的打量着三人,然后侧着身子站了起来。
可他刚站起来,一个流浪汉上前就去推他。
不管推的动作多快,在封靖眼里就是一帧一帧的放映。封靖的手一抬,抓住流浪汉的手,往旁侧一甩,鲜血飙了出来,洒在封靖身上——流浪汉的手臂生生的被封靖扯了下来。
封靖看着手里抓住的手臂先是一愣,接着一个激灵扔到一边,满脸惊吓。
被扯了手臂的流浪汉在地上打滚,飙着的血渐渐消停,接着连同他的身子发黑干涸——他的周身围绕着一层黑气,黑气正在侵食他的血肉。
不一会儿,流浪汉便完全干涸,化作粉末,消散在风中。
另两个流浪汉此时已经瘫坐在地,相互搀扶着向前爬去,然而眼睛却惊恐的盯着封靖。
他们被吓得已经失去行走能力了,爬行在尿骚味的积水里。
封靖的样子有些痴呆,但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惊慌了,毕竟这样的事儿不是第一次了。他向着消散在空气的流浪汉望去,只见那团吞食了流浪汉血肉的黑气澎大了许多,然后沿着地砖滑向自己的双脚。
黑气一溜进身子便消失了,或者说如同流浪汉一样消散了。可封靖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接着,脑子开始模糊,不听使唤,仿佛自己也被侵食了一般。
封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但丝毫没用,他越想清醒脑子越是模糊,身子不听使唤的往地上爬着的两个流浪汉走去。
他要干吗?他已经杀了两个人和害了百来条鱼儿了。
封靖使劲的往后撤着身子,使其不再前行,可步子还是一脚一印的往前走去。他的身子开始倾斜,甚至倾斜到了四十五度,也不见其倒下,步子仍在前行。
繁华的城市,未曾有过黑暗,在这桥下也一般。
其中一个流浪汉瞧见封靖双眼凸出,牙齿张裂,一脸狰狞的表情,接着嘴巴一张,吓晕了过去。
另一个流浪汉见自己的同伴晕了过去,顾不着去搀扶他,惊吼了一声,连滚带爬的沿着河岸跑去。
听着那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吼声,封靖斜着的身子不禁颤了颤,眼睛发白,没有任何血丝。站直身子,嘴角向两边抽去,瞧向沿着何岸踉跄跑去的流浪汉。
忽然,封靖身子一闪,身影从流浪汉身子穿过,站在流浪汉身前。
还没等流浪汉俯头看自己的身子,只见流浪汉啊了一声,身体化作粉末,消散在风中。
封靖回过头来时,流浪汉已经化为粉末。接着,封靖的身子又不禁的颤了下,嘴角又向两边抽去,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大,看上去比恶魔更上一层。
接着封靖转过身,往昏倒过去的了流浪汉走去。同时,他身上滑下来的黑色气体已溜进流浪汉的身子。待他来到流浪汉跟前时,流浪汉已经在空气中消散。
又澎涨了的黑气沿着地砖,溜回封靖的身子。他的身子又不禁的颤了下,但这次他的脸容并没有变得更加狰狞,反而安静了下来,像只吃饱了就睡的猪,抖抖身子,睡着了。
封靖就那样实实的摔在地上,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像是个活死人。
……
春夏之际,亚热带的太阳早早的起来了,带着它那迷情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唤醒沉睡着的人们。
阳光刺得封靖的眼睛发痛,他试图睁开眼睛,但发觉眼睛像被胶水粘着了,睁不开。
好一会后,他别过头去,抬起手揉了揉,勉强地才睁开了眼看向早晨的太阳。
“我怎么躺在这?我杀了三个流浪汉?”封靖喃喃的嘀咕着,起身,打量周遭,分辨着梦与现实的差别。
若昨天不是梦的话,那怎么肚子不感觉到饥饿呢?封靖摸着肚子,疑惑着。难道不成吃了四个流浪汉?想到这,封靖脸色惊恐,眉毛微蹙。
思索量久后,以管他呢告终,晃晃脑袋,沿着河岸走去。
仇,还需要报吗?或许徐爱谊的失忆就是一个骗局,但这个骗局设得太大了,用她的生命拿来做赌注。
这不可能是个骗局,封靖不愿相信的告诉自己。
他一无所有了,包括徐爱谊,仅剩床旁守着自己的那双眼神。他只有宁可相信不是骗局,才有生存下去的余地。
他沿着河岸走去,河流便成了他的方向,去寻找一个号称狂龙的人,这就是他的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