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酒店1208室门口,徐伟走在前头,阿成跟在其后,吴叔守在门外不敢进去。
徐伟脱下外套,挂在沙发上,没瞧见吴叔走进来,向没关上的门探了下身子,说道:“站在哪干吗?进来啊!”声音很中和,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吴叔向阿成看了一眼,阿成向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吴叔欠着身子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徐伟扭过身去,语气冷了许多,“过来。”
过来是什么意思?吴叔向徐伟瞧了眼,又瞥向阿成,只见阿成的头向徐伟甩了甩,示意吴叔跟上。
阿成走在前面,吴叔紧跟着阿成,向窗边的徐伟移去。
徐伟像别有一番风趣一般,眼睛透过玻璃眺望天空。
春天的天空有些什么呢?云层多点,忧愁多点罢了,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点星光。还好的是,酒店一点都不偷工减料,每一缕春风都被琉璃窗挡在外面。若细听的话,偶尔也能听到风与玻璃撞击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动人,因此听着这声音的人心情糟糕透了。
吴叔上前,站在徐伟身后。
徐伟牙根一咬,转过身来,脚就往吴叔腹中踹去。霎时,吴叔倒退出数步,踉跄着站稳,口吐一抹鲜血。
“妈的。”徐伟未见吴叔趴下,骂了句,冲上前去,准备再来一脚。
阿成明白得很,要是徐伟再来一脚,吴叔的半条命恐怕就没了。所以,阿成的动作很快,抢在徐伟出脚之前将吴叔踢出老远,嘴里喊着:“妈的,你是怎么保护小姐的?”
虽然吴叔后退的距离比前一脚远得多,但不吃劲,没有吐血。这次,吴叔站稳后很识相的将头低了下去,直至徐伟看不到他的脸。
徐伟收回身子,双眼瞪着阿成。阿成将头低了下去,轻声叫道:“伟哥。”
一声伟哥,徐伟的气似乎消了不少,重新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黑夜,向身后两人丢去一句话:“要是爱谊醒不过来,你们只有去见阎王的份儿。”
身后的阿成回头瞟了眼吴叔,吴叔抬起头来看阿成,谁都不敢说话。
“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三天查不出是谁干的,你们就不用来见我了。”徐伟变了种语调,软弱了许多,似乎在收回刚才的那句见阎王的话,“你们出去吧!”
“是,伟哥。”吴叔与阿成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显然,他们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装满炸药的房间。
所以,话一落,两人相对一眼,向门外退了出去。
或许这是个属于安静的地方,只允许徐伟一个人呆在这里。
……
医院住院部楼顶,孙武躺在地板上,双手交叉叠在头下,别有一番滋味的看着漆黑的天空,偶尔露出笑容,向黑暗里的星晨微笑。
兰玉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上身长袖T恤外套了件浅粉毛衣,最外还披着一件灰色披风,看上去不怎么搭调。但在这黑夜里一切都无所谓了,再说她又不是穿给别人看。
自己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这是她自己认为的自由。
兰玉仰着头,看着天空,似乎一切都那么安静,她在聆听安静的声音。可听着听着,她不禁的还是跟安静对起话来:“你说,封靖师兄怎么会让徐爱谊受伤啊,他不是会空间移动吗?”
良久,安静没有回答她,她扭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孙武,叫道,“师兄,看什么呢?”
孙武被兰玉这一句话惊过神来,颤了一下,别过脸来,让自己的视线从兰玉身背移开:“你说什么?”
“我说,封靖师兄不是会空间移动嘛,怎么会让徐爱谊受伤,而且自己也伤得不轻。”兰玉的眼瞳向天空斜了个角度,叹了口气,重复着自己的话。
孙武望着漆黑的天空,说道:“可能来不及吧,或者还没反应过来,再或者我捅的那剑他的元气还没恢复过来吧。”孙武用了一句可能的语句回答兰玉的问话,他其实也没搞懂封靖使用的空间移动术需要多长的时间,和多少精力来作准备。
“谁会刺杀封靖师兄?难道乾坤逆流找到这里来了?”
兰玉常常扮演着暗杀者的身份,“刺杀”这个词儿也很顺口的从她口里带了出来。
孙武别过头去,看着一脸狐疑的兰玉,扬起嘴角,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谁叫你一刀就将凶手给封喉了?”
“嘿嘿,习惯习惯……”
“不会是乾坤逆流啦,那么猥琐的行为只有普通人才做得出来。”
“猥琐?”兰玉像个没上学的孩子,不懂得这两字是啥意思一般,重复了一次。
“嘿嘿……应该是徐爱谊她父亲徐伟的仇家吧,出来混的始早是要还的。”
孙武没有解释猥琐两字,转而扯上了混世哲学。
兰玉回过头去,又仰起头,望向天空。天空一片漆黑,安静得很,如同她的内心,因为她只看见了黑夜的本性。
孙武也不再说话,顺着兰玉的身子,向黑夜望去,享受着这份安宁。
……
病房外的保镖换了一班,但同样尽职,腰站得笔直,注意着每个从身旁走过的人儿,在他们看来每个人都可能是刺客,是杀手,哪怕自己本身就是刺客杀手。
封靖依然守在病床旁,身上穿的还是那身被鲜血染红了的校服。他的手抓着徐爱谊发白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仿佛在向上天祈祷她下一刻醒来,自己好喊她的名字。
窗户没有关紧露着一条缝,春风顺着这条缝往里吹来,有些冷。
封靖将头转了过去,看向窗外,看着黑夜。看了好一会才转回头来,又看着徐爱谊那半张苍白的脸。
封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向窗户走了过去,伸手过去,但那一缕缕春风挡在窗外。他愣着看向窗外的黑夜,它黑得安静。
这是封靖自重新有记忆来第二天没到那充斥着药味儿的间子去了,但却没出现头痛的情况。他很是奇怪,曾经有过一天他没有去那间子,夜里头痛了一夜,最后挨不过还是去电击和打针了。
他的病好了吗?他又得了什么病?
封靖开始忆起一个女孩,在一座名叫天青峰的山林里,女孩拉着他的手嘻嘻哈哈的穿梭于树林间。
对,她叫蓉儿。
蓉儿,蓉儿是谁呢?封靖试图再去回想些关于这个女孩的点滴,可画面却跳到了东城中学。他看到了另一个女孩,一个像水一样的女孩,在一间教师的办公室里,她依着他,双眼通红,刚刚哭过的样子。
她为什么哭?办公室里的窗帘被窗外的风吹起,飘荡着,接着吹进两人紧抱着的缝隙……
封靖回过神来,再去想,回忆不起更多了。
或许他不愿再去回忆了,他晃了晃脑袋,回过头来看向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徐爱谊。
现在的才是美好的,或许就是这样,要不怎么会失忆呢?就是要忘记不好的记忆。
封靖边思索着边从窗户边上走回病床,坐了下去,拎过徐爱谊发白的小手,抓在手心,重新打量着她那娇美的半张脸容。
或许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此刻,安静的看着一个人,担忧一个人,想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