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古人对于女性的轻视,柳嫣作为一个女子,名字根本没资格写入族谱。如果她没有出面做出了让柳家存亡继绝那样的功绩,只怕就是柳家后人也未必能够知道她的事迹,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清楚先祖柳缙还有这样一个妹妹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杨光也就没有任何资料可以参考,不过凭着他的智慧,却完全可以通过眼前这短暂的会面情况进行推导。
柳嫣可以打断哥哥的话主动自我介绍,还让柳缙心甘情愿维护他,显然兄妹两人关系极好。她可以说出举家迁徙这样的事情,相信平日里在族中也有资格参与决策。
作为一名弱女子,柳嫣不惜抛头露面万里迢迢来到日本,既说明了她的性格,也从侧面证明柳嫣对于柳家,或者至少对于柳缙的影响力极大,否则柳缙压根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跟着出海。
这样的一个人物,倒是有资格跟杨光商讨柳家迁徙的事情。柳家在当地或许名气还没有后世那么大,却也传承了很多代根基颇深,突然之间却说要迁移走肯定不是过不下去了,不是柳缙那边针对胡宗宪的计划有了突破口,就是柳嫣准备在自己的身上下重注,两者应该兼而有之。
杨光微微沉吟就想通了这些,他开口说道:"我刚刚把一个下属的封地还有子民都迁徙到了长岛港。为此他们放弃了原来封地几乎所有的一切,土地、房屋等等等等。你们柳家在福州经营了那么久,真舍得丢掉一切重新开始吗?"
"当日柳家先祖在福州定居,又哪来的如今这些?"柳嫣美目流盼轻声说道:"金银财宝不过身外之物,若是后世子孙不孝,再多的土地房屋亦有败光之时。柳家并无惊世绝才之人,做不了张良也不想做韩信,可柳家却可以凭举族之力来做萧何!"
听柳嫣这么说,杨光忍不住笑了起来。汉初三杰里面,张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萧何镇守国家安抚百姓,韩信率领军队攻必克战必胜,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是刘邦论功行赏的时候,却定了萧何为首功,抛开其他不谈有一点最为关键,那就是萧何举族几十人跟随刘邦,恰好与现在柳嫣的举家迁移动作相仿。
张良智计百出,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这一点柳嫣自己也承认。韩信固然战功卓著,却功高震主难逃长乐宫一死。杨光不可能让柳家来掌控军队,柳嫣显然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场是兔死狗烹,便以萧何自诩表明心意。
假如杨光以汉高祖刘邦自比,那他的萧何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现代时空华国强大的工业基础,不过时空门带过来的物资总归还得人来使用,因此柳家举族来投对于杨光来说还是有着很重要意义的。
用现代时空教科书上的描写方式,杨光与汪瑛的结合,意味着位面旅行者与本地土著的结合,意味着现代时空工业基础与明朝位面海盗集团的结合。
只要加大位面贸易,对选拔的士兵进行严格训练,就可以获得一支越来越强大的军队,可文治方面的人员却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突击培养出来。
福州柳家在当地或许还不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却已经传承了许多年,对于子弟的文化教育肯定不会缺乏,举族来投恰好弥补了杨光势力上目前的短板。
杨光当然不会拒绝福州柳家的投效,当场就表态接纳了他们,不过想要把这么大的家族安全隐秘的迁走,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眼见外面天色已晚,杨光请柳缙兄妹先去休息,等有时间再坐下来详细商量细节。
柳缙兄妹告辞离去,等回到了住所之后,柳缙好奇的问道:"妹妹,你不是说此行要多看看吗?怎么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还是举族迁徙!这可不是小事情,只怕家中..."
柳嫣正色说道:"哥哥,今天在那海上你可见过如此威猛的火炮?不要说当年称霸海上的五峰船主,就是在大明天子脚下或有九边重镇又何曾听过见过这等国之利器?坐拥此物而不思进取者,只怕连上天都要震怒!大明勋贵可以与国同休,为什么我们柳家就不能在那凌烟阁上留名呢?"
"可是..."柳缙有一点点迟疑,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在他看来为杨光效力并无问题,可一下子把整个家族的人都牵扯进来,为了那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功业代价就不免太大了,毕竟这里面涉及到数百口的性命。
柳嫣看出了哥哥心中的顾虑,继续说道:"天下之大又非只有大明一国,海疆辽阔纵然事不谐亦有退路,凭着那福船火炮何处不可去?哥哥,古往今来改朝换代,新主起于微末名声不显之时,又有谁知他日竟有坐北朝南哪一天?这门生意一本万利,就算折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为何不做?为何不早做?"
就在柳嫣向哥哥柳缙陈述自己观点的时候,杨光将一大张简易地图平铺在了桌面上,与叶宗满并肩观看。这幅地图是杨光在大员岛基地的时候,借助召唤仆役的视野居高临下勘测之后绘制出来的,它不仅包括了现在的大员岛基地,还涵盖了方圆数公里的地形,非常直观的将那里的一切都表现了出来。
"叶兄,日本距离大明太远,我准备在大员岛筑造一座新城。"杨光胸有成竹的说道:"未来我们会源源不断把人口迁徙过来,不管是山东、淮扬还是闽浙,像柳家这种投效的情况也可以安置在此地。这座城市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五峰城!"
"大员岛荒无人烟,就好像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泼墨作画,只要在要害之地建造炮台,就可以扼守海面拒敌于岛外。而我们的舰队从这里出海,往北可以配合鸟羽港和平户岛封锁日本海贸航线,往南完全能够让佛郎机人的商船不得越过吕宋岛半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