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敌军船队的惨状,杨光在心中完全没有任何怜悯之情,因为正常的海商顶多就是缴纳供奉,不可能也没有足够的武力依附在徐惟学的麾下供其驱使,只有那些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海盗才会这样做。
没有纪律没有远见,为了蝇头小利不惜拔刀相见,若是有更多的好处可以出卖任何人。这样的家伙纵然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有了徐惟学的庇护,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大海上横行无忌。
假如杨光的福船与他们靠在一起,大家用冷兵器进行搏杀,杨光的家丁之前都是很普通的小市民或者农夫等等,就算用十倍的优势人数围杀也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现在双方的直线距离超过100米,就是这个时代的佛郎机火炮也难以飞跃,更不要这些海盗只装备了冷兵器,连弓弩都很少见。因此这些在海商眼中如狼似虎的家伙,现在却好像待宰羔羊一样承受着炮火的打击。
在五岳级福船的船头船尾甲板以及船舱的各个地方,杨光的山东籍家丁们一个个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不停的清洗炮膛、装填弹药,将火炮复位,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外面的情况如何。
严格来说这些家丁并不是在战场上杀戮,他们只是好像工厂里的流水线工人那样,专注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领取自己的工资,完全不需要关心产品生产出来运往何处。
底下的人好像机器上的零件那样丝丝入扣,作为首领的杨光却要关注细节掌控局面。在五岳级福船不停开炮,将远处的一艘艘木船打沉打停的时候,杨光突然借助翱翔在天空中的召唤仆役,发现在洲本城港口附近出现了异动。
看到这一幕后,杨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对身边的叶宗满和汪瑛说道:"徐惟学的旗舰动了!"
在得到杨光提醒后,叶宗满他们立刻将望远镜的视野转到了杨光所指的方位,通过好像森林般的桅杆,果然发现有十几艘福船正在缓缓的朝着鸣门海峡进发,其中一艘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是徐惟学的旗舰。
"该死!"叶宗满忍不住骂了一句。在自己的手下逼迫着附庸,以生命作为代价冲击敌船的时候,徐惟学竟然抛弃了所有人撤离战场,让叶宗满相当不齿他的行为。
"叶叔叔,他已经习惯了出卖别人!"汪瑛却很冷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她重复了不知道那一次与杨光交流的时候杨光曾经说过的话:"一个人的底线是永无下限的,当他习惯了做狗,就再也做不回人了。"
"是啊!"叶宗满心有感触的回答了一句,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明白徐惟学驱赶手下送死的另一个用意,那就是为自己可能出现的败仗为准备,借杨光之手消除隐患。
徐惟学可以在洲本城这里汇聚数万人之多,其中大多数都并非是他的本部兵力,无非是畏惧他的武力依附在徐惟学的麾下。
一旦徐惟学战败,这些附庸可不会陪他一起逃亡一起死,毫无疑问肯定要选择新的主人投靠。如果杨光接纳了这些家伙,为了表明忠心他们必然要以最凶残狠辣的手段,对徐惟学这个旧主人下手。
现在这些不安分的力量全都陷入了炮击战场之中,他们当中肯定会有很多人战死在这里。有大量的船只堵塞狭窄的水道,也给杨光的追击制造了障碍,让徐惟学可以没有后患的离开。
撤走的徐惟学依然掌握着一支数千人的海上力量,虽然不再有之前的威风,但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日本不能再待可是茫茫大海上总能找到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以后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叶宗满的谋略在徐惟学之上,但是无耻的程度却远不如徐惟学,因此徐惟学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想到这些善后的手段,叶宗满却要等徐惟学发动之后才能醒悟过来。或许这就是叶宗满差一点只能保着汪瑛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而徐惟学却可以在大海上呼风唤雨自立为王的最大原因吧。
"看,他们发现了!"汪瑛通过望远镜看到敌方船队里出现了明显的混乱,显然已经有人觉察到身后的徐惟学逃走的事实,那些逼迫附庸送死的叶宗满部属一下子士气全无,不少落在后方的船只开始掉头逃离战场。
"我们赢了!"叶宗满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在确认了多处细节之后,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说道:"逃走的船只相互碰撞,更有拔刀砍杀的情况,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光是这种恐慌性的心理都可以将他们冲垮,显然这不是徐惟学布下的诱敌圈套。"
"助纣为虐,死有余辜!"汪瑛解气的说了一句,尽管杀父仇人在眼皮子底下逃走,可是汪瑛却并不感到郁闷。还有什么比一夕之内就从如日中天变成丧家之犬更让徐惟学惶恐不安呢?再说杨光一定会把徐惟学的人头拿到汪瑛面前,因为那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这些人留不得!"叶宗满以提议的语气对杨光说道:"我们的优势在于火器,即便他们肯投向依附我们,以我们现有的人手不足以做到有效威压,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会遭到反噬。"
杨光对叶宗满的提议深以为然,在他看来势力膨胀太快是一种愚蠢的做法,变大不等于变强,良莠不分的吸纳部属只能成为以后发展的阻碍。
"继续开炮!"杨光短短几句话就决定了上万人的生死:"这些无恶不作的人渣多死一些,海上贸易的环境就更干净一点,我们努力想要建立起的新秩序也就更安稳一些!"
"至于徐惟学..."杨光的视线落在了远去的徐惟学旗舰上,过了一会这才用只有近前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他先走一会,我会让他好好品尝一下背叛与出卖的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