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得很对,可是为什么呢?”
身为副局长,刘凤田之所以反问这么一句,是因为目前的问讯尚处在保密阶段,杨棠当然可以猜结果,毕竟结果就两个,葛澜要么认罪,要么不认,但如果杨棠不能对猜到的结果作出解释的话,那就有可能是其他知道“问讯”的市局高层泄密了。
“很简单,嫌犯葛澜没有参与连环案的记忆。”杨棠回道。
“没有参与连环案的记忆?”刘凤田重复了一遍,挑眉道:“你是说嫌犯有暂时性失忆的毛病?”
杨棠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根据我的判断,葛澜此人很可能精神有问题。”
“精神有问题?”
“是的……精神有问题,从而导致他人格分裂!”杨棠终于说出了他的揣测。
“人格分裂?怎么讲?”
这下子,不止刘凤田,与会的警官们都来了精神,想要听听杨棠的详细分析。
杨棠好整以暇道:“当然啰,我下面要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仅供参考,可以讨论,但不接受批评,谁要是不愿听,可以到外边抽颗烟喝杯茶,歇息歇息!”说到这儿,他便闭口不言,安静等待。
大约过了二十秒,没人起身没人动,刘凤田打破沉默道:“好啦小杨,没人愿意离开,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思路,即便有误,也可以拓展咱们的思路嘛!”
杨棠不置可否道:“行吧,那我正式开讲!”
“首先,不知道在座诸位注意到没有,都说三个案子,当然也包括第四个体大生燕某遭袭未遂的案子,这四起案件看似女受害者都受到了姓侵,但有个最根本的问题,咱们男人要侵犯一个女人,特别是想强行侵犯的时候,时间紧迫、怕人发现,用得着自蔚器么?”
这问题一出,全场皆愣。
对啊,男人自带凶器,要侵犯某个女的,直接上不就完了嘛,何必弄出自蔚器多此一举呢?
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沉吟思考,张剑率先点头道:“小杨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疑点。”顿了顿又道:“葛澜押回市局的时候,我让同事检查过,他胯下有那玩意儿,而且长度应该比十厘米差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雄起的时候咋样!”
杨棠接过话茬道:“张主任,不管嫌犯裤裆里那玩意儿有没有用,我想说的是自蔚器的利用表明了嫌犯的行为异常,而每个人的行为均由大脑控制,嫌犯行为异常代表他脑子出毛病了,而大脑的毛病无非两种,物理构造上的,如果是这种,那么嫌犯葛澜的外在表现绝不可能与正常人无二,相对的,精神上有问题,比如人格分裂,那完全是可以隐藏起来不被旁人所发现的。”
对于这番话,在座不少见过嫌犯葛澜的警官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但也有人提出反对:“使用自蔚器,这的确算个疑点,但就这么一个疑点便断定嫌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这未免太牵强了吧?”
“这问题提得好。”杨棠淡然道,“我说嫌犯葛澜精神分裂,当然不止他使用自蔚器这么简单。他的第二点问题是,强奷杀人的案件不少,抢劫杀人的案件也不少,但强奷加抢劫再杀人的案件就不那么多了,为什么呢?因为正常人都清楚杀人犯法这个事,而在杀人之前再进行一项强奷或抢劫的重罪,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已经是正常人精神抗压的极限了,可连环婬魔案不一样,强奷抢劫杀人,几乎把受害者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了,这样的人要么天生恶毒,要么神经大条,可谓少之又少!”
“再加上,婬魔掏空了几个受害者卡里的钱,并通过网络将钱洗得干干净净,这说明连环案要么是团伙作案,要么就是唯一嫌犯拥有高超的电脑技能。另外,三具受害人尸体上某些伤患证明了嫌犯精通人体构造,而葛澜的屁股舞跳得不错,素描也蛮赞,如此多项技艺集于一身,难道嫌犯是第二个本杰明.富兰克林吗?”
“如果真有富兰克林那实力那能耐,何苦去强奷抢劫呢?金钱和女人随时都会有人主动奉上,所以若嫌犯是正常人,他就不会犯下连环案这么蠢的案子,相对的,如果葛澜是一多重人格者,他就会在拥有了富兰克林的能耐后,还傻傻地去犯案。”
听完这番分析,会议室里又安静了。
与会警官都听明白了杨棠在用排除法。
首先,连环案不可能是团伙作案,这一点从三位受害者身上相似的瘀伤就能判断;
其次,连环案不可能是一个拥有多种技艺的正常人所犯,毕竟能把电脑、解剖、舞蹈、绘画……至少四种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技艺集于一身的正常人智商绝对低不了,他若想要钱跟女人的话,根本用不着犯罪吧?
然后,由第二条不可能“发散思维”出去,正常人拥有四项甚至更多项突出技艺后,不会通过犯案要钱要女人,但不正常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比如精神有问题的人!
最终,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者就成了最有可能犯案的一种人,因此杨棠推测被他们抓回来的葛澜就是这种人。
要知道,一个多重人格者的学习能力是常人的几何倍数,譬如正常人的学习能力是一,那么一个双重人格者的学习能力至少可以达到三、或者四,甚至五!而三重人格以上的家伙,学习能力更是远超人们的想象。
举个简单的例子,非英国的正常人在伦敦工作生活了十年以后,大部份人的英语口语都会带上伦敦腔,但也有少数人怎么也拿捏不会伦敦腔,说起英语来总有股子乡音。
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多重人格者从未去过伦敦,但他通过自学,加上对某些电影英语对白的专研跟琢磨,不到半年,这位多重人格者就已经学会了一口带伦敦腔的英语。
科学研究表明,如果新生人格的智力正常,那么这个新人格相当于把本体未开发的脑域划分出一块来,用作新人格记忆所作所为和存储知识的区块,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新人格知道本体和旧人格,而本体和旧人格未必知道新人格的原因。
“总之,以上就是我的个人观点,在此也算是抛砖引玉了。”说罢,杨棠施施然坐回了椅子里。
刘凤田接茬道:“想必刚才小杨的观点大家都听清楚了?有什么看法畅所欲言一下。”
会议室静默了一会儿,总算有个一级警督发言道:“小杨的看法算是他的一家之言,不过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现在的侦讯方向可就有点南辕北辙了。”
“老龚,你的意思是……”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小杨说得有点道理,附和一下,帮他点个赞!”发言的那位一级警督道。
刘凤田闻言,苦笑道:“你的判断一向错不了,看来还得换人问讯嫌犯葛澜了。”说着,他向自己的秘书小卫使了个眼色,小卫会意,立刻溜出了会议室。
见小卫传达他的指令去了,刘凤田又多问了一句与会的警官们:“侦讯方面,我打算按小杨说的,以审问多重人格的方式试一试嫌犯葛澜,大伙儿有没有异议啊?”
安静,静得针落可闻。
约十秒后,刘凤田打破沉默道:“既然这样,大家多回去找点有关多重人格方面的资料,另外,在没审出个子丑寅卯的时候,千万别爆料给媒体,如果被我发现谁泄密的话,到时候别怪我刘凤田翻脸不认人!散会!”
随着刘凤田的宣布,大家开始井然有序地撤出会议室。杨棠故意留在了最后,雷天动想请杨棠吃饭,只好等在一起。
“刘局!”
“小杨啊,你还有事?”
杨棠讪笑了一下,道:“有个小请求……”
刘凤田凝视了杨棠两秒,旋即面色缓和下来,道:“讲!”
“我想去羁押室看看葛澜。”
“看望葛澜?!”
“不是看望他,而是当面问他几个问题,看能不能突破他。”杨棠道。
刘凤田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我说小杨啊,局里自有问讯高手,你可不能好高骛远呐!”
杨棠当然明白刘凤田的意思,正想辩驳,雷天动先他一步嚷了起来:“刘局,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侦查专员,看不看嫌犯那是我们的权力,如果你非要阻止,那我们俩就只能向上峰汇报了!”
刘凤田眼底闪过一丝怒色,却很快隐没,勉强笑道:“既然二位非要看的话,那就去吧!”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是条短信,点开一看,刘凤田当即改了主意:“我带路!”
杨雷二人不置可否,当下跟在刘凤田屁股后头往羁押室行去。
刘凤田之所以改主意,是因为刚收到的短信是小卫发来的,其内容大致是他已经“让那几个问讯高手都撤了’,眼下羁押室就葛澜一个人,而在此之前,刘凤田不愿意杨雷二人去看葛澜,也是怕两人看到“刑讯逼供”的景象,那就不好了。
只不过现在嘛,问讯高手们已经离开,除了有些暗伤的葛澜,再没其他人,刘凤田自然不怕杨棠二人颠儿颠儿跑去看望葛澜了。
心念电转间,刘凤田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不禁有些得意,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领着杨棠跟雷天动很快到了五楼。
此时五楼廊上空无一人,刘凤田偏头介绍道:“葛澜被关在了第三羁押室,在前面不远。”
于是三人快走几步,不一会儿就到了第三羁押室门口。
杨棠本想提醒刘凤田,让人拿羁押室的钥匙来,但扫了眼门锁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层各羁押室的门都是电子锁,需要输入相应的密码和指纹才能打开。
果然,刘凤田在门前站定,先输入了一串密码,再用自己的左手食指在感应区摁了一下,然后就听“啪嚓”一声,门锁弹开了。
刘凤田半侧着身子,向外拉开门,皮笑肉不笑道:“请进……”话音未落,一只不算太大的拳头从刚开的门空中直直地打了出来,正好击向雷天动的胸口。
其实杨棠早就隐隐感知到门后有敌意,所以对于有拳头打出,他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在雷天动和刘凤田都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懵之际,冷笑一声,悍然出手,轻描淡写就扣住了打来的拳头。
“滚出来!”
杨棠手上发力一扯,顿时有个人从门内被生生拽了出来,好在这个时候雷天动和刘凤田已回过味来,稍一侧身就避开了踉跄跌出门的人影。
那人一个狗啃屎扑在地上,却很快很顽强地爬了起来,与杨棠四目相对,眼中恨意凛然。
刘凤田看清了对方面貌,哑然失声道:“葛澜,你怎么……你、你的脚镣手铐呢?”
要知道,身为重罪嫌犯,警方一向都关照得道具齐全,葛澜既为连环案嫌犯,自然也会是脚镣子手铐子全副加身。
可是眼前的葛澜,手腕脚踝都挺干净,令刘凤田愕然不已:“这是哪个混蛋帮他解的铐子?”
杨棠哂道:“刘局,我想应该是他自己解的,对吧葛澜?”
葛澜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谙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葛澜,我叫史东鳄,鳄鱼的鳄!不管你们三个是谁,老子要走了,让开,否则杀无赦!”
听了这番寒意十足的话,杨棠没被吓到,反而是刘凤田有点不知所措,得亏雷天动及时提醒了他一句:“刘局,手机不能用,那您就冲着摄像头打手势,让其它楼层派人过来。”
“好好!”刘凤田忙不迭答应了。
与此同时,杨棠已跟葛澜交上手了。
葛澜的拳法比较单一,数下直拳夹杂着一两记摆拳或勾拳,但架不住他的动作连贯而迅速,要是换了一般人,恐怕顶不了几拳就会出现防守漏洞,但杨棠不同,不仅接他的拳游刃有余,而且脚下时不时就会给葛澜使个绊子,好几次都令他差点直接扑地,气得葛澜哇啊乱叫,偏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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